「啊......?」江懷序有些疑惑的發出聲。
「大一的時候,我帶你們攝影課,期末作業是交一組掃街的照片,班上幾乎每個人的照片裡都有清潔工、流浪漢這些城市弱勢群體,只有你的照片的照片裡一個都沒有。」
「我當時問你,為什麼不拍攝,你還記得你這麼說的嗎?」
時隔7年,江懷序還是記得當時她的答案,她開口道:「因為將別人的痛苦作為景觀,以此來獲得藝術性,本質上不是共情,而是剝削。」
「所以後來我問你願不願意跟著我讀碩士。」他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開口:「你比我帶過的任何一個學生都更細膩、有共情能力,所以你拍出來的東西有靈氣。」
「但這也是你最大的問題,作為導演,你不夠殘忍。」
「你不太願意去剖開平靜、美好的表象,所以你的東西不夠落地,太飄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越是避而不談,可能越是一種傷害。」他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東西,他要求她去做沒用,得她自己意識到。
璞玉雕琢成器,明珠塵盡光生。[2]
都要靠時間,慢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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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江懷序在唐願門前躊躇了半天,嘴裡念叨著昨天想了半夜的的說辭才敲開了門。
唐願聽見敲門聲,推開了門,她臉上依然掛著嫻靜柔和的微笑。
等她坐下後唐願像往常一樣,給她斟了杯茶:「嘗嘗看,這是阿舟自己炒的茶。」
江懷序空拳輕敲桌面三下,舉起來瓷杯,湯色淺綠見黃,郁香撲鼻。
她品了一口,贊了聲好茶。
她在心裡給自己打了個氣,又回憶里一下剛剛打好的腹稿,放下茶杯,抿了抿唇:「唐老師,我能問問您恬恬的事嗎?」
聽到這話的唐願露出了一個意料之中的微笑,是那種一如既往的、柔和的、從容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早就會問。」
唐願低頭啜了一口茶,像是帶著回憶似的,慢慢的開口。
「其實也沒什麼,恬恬一生下來就比別的小孩安靜很多,對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沒什麼反應,但因為她實在太聰明了,認字快,算術快,除了不愛說話,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所以我和阿舟並沒有多想,只當她性格如此。」
「直到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才覺得她不太對勁,我和阿舟帶她去省立醫院檢查,醫生說是自閉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