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池昭總覺得,母親前半生的辛苦來自於父親的早逝和幼年的自己,而後半生又因為自己而在痛苦中早逝,即使是母親這麼善良的人,心里也是有過怨怪的吧。
雨勢漸大,連旁邊種的山茶花都被風吹的歪歪斜斜,池昭將她碑前的山茶花花苞掃落,也不講究,就坐在地上,靠著碑喃喃道:「媽媽,我還是沒走出去。」
夜幕降臨,瓢潑的大雨還是沒停,池昭也還沒有回來,怕他被雨困住,江懷序撐著一把傘想要去找他。
院子里的大門猝不及防被打開。
路燈的光恍恍惚惚得照不明朗,他的大半身子都被黑夜覆蓋。
看著門口站著的人,他垂下的眸子抬了起來,那雙狹長的眼睛裡布著紅血絲,看著令人心驚。
他果然沒有帶傘,全身都被淋得濕透,像一隻馬上就要被丟掉的小狗。
江懷序本來是有些生氣他不愛惜自己的,但看到他這副神情卻連一句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她踮起腳,將傘送到他頭頂。
夜晚大雨傾盆,耳邊是雨點敲在屋頂的聲音和路邊車輛的鳴笛聲,但這些都和她無關,她只想為撐起傘。
池昭看著她淋濕的肩膀,將傘推回去,聲音啞得磨人:「回去吧。」
他們走到客廳,池昭把藏在外套里的打包盒拿出來:「晚上吃這個吧,來不及做飯了。」
江懷序點點頭:「那你先去洗澡,我等你洗完一起吃。」
池昭脫下外套,搖搖頭:「不用等我,我吃過了。」
他只留給她一個沉默的背影,家裡冷得好像連空氣都要凝固,連那句「我做了肉鬆蛋糕,我們要不要一起吃。」也被凍住。
他身上涼成那樣,盒子里的飯還是熱的。
她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問題,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因為王滿的「追夫三式」出了問題,還是根源其實在她這個人身上,她只能看著池昭一天天的沉默下去。
她打開冰箱,看著裡面被緞帶精心裝點的肉鬆戚風蛋糕,嘆了口氣,又將冰箱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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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昭睜開眼,眼前的屏幕散發著螢光,幾條五彩斑斕的線路交織在一起,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要去的終點,又不知道按到了什麼,返回了原處。
身後的人看著他不甚熟練的操作,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早高峰的南城地鐵站,地鐵買票機前已經排滿了長隊。
怕擋道別人,他小心地從機器前退出去,站在旁邊想等人少了再操作。
周圍的男女衣著光鮮,時不時路過他,用顏色審視著提著大包小包的池昭。
他低頭看著那件洗到發白的襯衫,縣城裡考了第一名的天之驕子,在南城連一粒塵埃都不如
身邊的人來來往往,他在旁邊一站就是半個小時。
「麻煩讓一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