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買你?」隔著電話,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傅元初嗤笑一聲,「想多了,我對你精神病院的八折VIP卡沒興趣。」
吵架時候誰慫誰是孫子。
蔣京津也冷笑:「是麼?等你被我傳染你就知道了。」
傅元初:「……」
所謂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區別是,蔣京津在傅元初面前從來不會真的損失什麼。
話音剛落她就乾脆地點了收款,已經開始計劃要先買哪幾條新裙子。
聽著那邊還是吵吵嚷嚷的,蔣京津順嘴問:「你幹嘛呢,這大晚上的,不會真去從事非法職業了吧?傅元初你悠著點,別真讓我在論壇的蹲牆角照集合里看見你,到時候衣衫襤褸的,多嚇人……」
過招這麼多年,她那點冷嘲熱諷對傅元初來說已經完全沒有攻擊力。但蔣京津強就強在繪聲繪色,描述的場景擠進腦海里,多少還是有些惡寒。
傅元初拎起下午搶來的那把傘,和隊友打了個招呼,往操場外走。
他懶得再和蔣京津糾纏,乾脆轉移了話題:「反正說了明天早上九點,你得有點契約精神啊蔣京津。」
指的是下午。
本來還在吵架,兩人繞著繞著莫名其妙又說好了兼職繼續——也不知道這種兼職到底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對著鏡子把面膜不小心起來的一個角撫平,蔣京津意思性翻了個白眼:「精神病沒契約精神。」
那頭的回應是直截了當掛斷的電話。
她沒有刻意調低通話音量,這麼近的距離,多少能斷斷續續聽到點,旁邊正在追劇的阿水目瞪口呆:「京津,那你明早還去……兼職嗎?」
明天難得沒有早課,幾人都說得好好睡回本,非得自然醒。
誰知蔣京津毫不遲疑,顧忌著面膜再起氣泡,慢慢悠悠地說:「去啊!反正賺他的錢比賺別人的爽多了。」
悠哉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去撐傘,倒像是要熟稔地殺人越貨。
難得見著這樣式的「青梅竹馬」,阿水感慨一句世風日下,膽戰心驚地繼續投身劇情。
而約好了九點去「兼職」的蔣京津,慢條斯理做完一整套護膚,第二天心安理得地睡到自然醒,九點半才下樓。
準時,准個球。
給他臉了。
剛出大門,遠遠看見花壇邊站著的傅元初,他撐自己那把灰藍色的傘,人來人往,依舊最顯眼,惹得最多目光。
撇撇嘴,原地小跑兩步,呼吸故意加重,蔣京津精準地跑到比起她自己撐的時候,顯而易見要高很多的傘下,氣喘吁吁:「對不起對不起,我昨晚背單詞太入迷,居然忘記時間了,你久等了吧?」
全妝,耳邊和裙子色系一樣的發卡,語氣刻意得就怕人看不出她是故意遲到。
除了同樣的衣物柔順劑,傘下太近的距離,讓獨屬於蔣京津的、淡淡的柚子香味滲透進他的感官,避無可避,傅元初眼底稍起波瀾,被他很好地克制住,佯裝自然又嫌棄地後退了一點,把蔣京津昨晚發消息讓帶的咖啡和可頌塞過去。
接過來先打開看了一眼,蔣京津又狐疑地掃了眼他印花T恤外面的冷白皮膚,想到什麼,突然後退一步,踮腳伸手去摸傘面——
不燙,甚至只算得上一點點溫。
這個點算是一天裡最舒服的時候,氣溫還沒有升起來。但縱然如此,如果傅元初真的撐傘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傘面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溫度。
剛才裝出來的抱歉和急促一掃而空,惡作劇失敗的蔣京津一臉沮喪:「……真沒意思。」
明明以前經常也會有這樣的,捉弄被他識破的時候,但說不上來的,她情緒莫名其妙低落下來。
目睹全程的傅元初眉頭都不皺一下,提醒她:「蔣京津,你遲到了。」
「哦!」她的語氣和拎著袋子的手一起垂下去。
太陽漸漸升起來,陽光挑著角度試圖曬進小小的遮陽傘下,傅元初的身影籠罩著她,和傘一同傾斜:「但我今天懶得跟你計較。」
蔣京津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但只是一瞬間:「哦!」
她又想,她今天好像有點討厭傅元初。
耳畔若有似無的傳來一聲嘆氣,一直站在原地看她蹦來蹦去又垂頭喪氣的人彎腰,伸手,沒費什麼力就把剛才遞過去的紙袋重新拿回來。
單手動作不方便,他握著傘柄的那隻手就不自覺稍用力,小臂筋骨鼓起。
只握住一邊帶子,紙袋散開,傅元初把露出的咖啡和可頌遞到蔣京津視線里。
然後是無奈的,更重的嘆氣聲:「真生氣了啊蔣京津?」
第4章 他們就是這樣一起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