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他們看過很多次彼此睡著時候的姿態,幼兒園午睡鄰床,中學時候同桌,上了大學一塊兒看電影或者打遊戲……
兩個一直親密的朋友,曾經僅僅只是朋友——即使總被新認識的人調侃,也真的只是朋友。
即使他們總是陪著彼此,上學、吃飯、散步、遊戲……
即使在一起的時間比世界上的其他人都要多。
敏感又焦灼的青春期,因為距離太近,因為她太過信任自己,傅元初早早就領會到,如果再近一步,可能連朋友都做不了。
所以他總是不承認蔣京津其實很漂亮。
蔣京津有時候會吐槽,添油加醋地說傅元初就是呆板理工男,給他套上一系列刻板印象。
諸如冷冰冰,愛熬夜,不解風情……
大部分時候傅元初選擇無視,或者聽煩了就選擇用手掌蓋住她的嘴,直接從源頭阻絕嘰嘰喳喳。
但不得不承認,比起原本就是學美術的蔣京津,有時候,他的詞彙量確實匱乏得過分。
比如現在。
他看著身旁熟悉的臉龐,視線不自覺停駐,心裡卻只感到安逸的平靜。
她嘴巴不自覺微微張開,開著暖氣的室內太熱,毯子也厚重,蔣京津臉頰泛起健康的紅潤,反出些潮氣,很孩子氣的模樣。
傅元初伸手,幫她把黏在臉上的髮絲撥開,又過了一會兒,在她不自覺擰起眉頭的時候,躺回去。
第48章 謝謝你也喜歡我
「傅元初你豬啊?」蔣京津睡眼惺忪,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先踢了身邊的人一腳。
被踢的人裝成剛醒的樣子,聽她聲音嘟囔,忍不住勾起嘴角,恰好被翻了個身的蔣京津看到。
怔愣一下,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聽見有人上樓梯的聲音。
外婆家是木樓,樓梯踩踏的聲音很明顯。
聲音漸漸逼近,蔣京津慌亂中只來得及捲起毯子,自己坐到沙發床的另一邊,甚至連平板都只能架在腿上忘了打開。
林女士敲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她皺眉,看著兩人。
蔣京津試圖解釋:「那個媽媽,其實是……」
「行了你別說了。」話被林女士打斷。
蔣京津心咯噔一下,正準備狡辯,突然聽林女士話鋒一轉:「讓你幫一一收拾東西,你就在這打一下午遊戲,蔣京津你能不能再懶一點了?」
「……」
「還地下戀情,」門關上,傅元初說風涼話,「咱倆就是真被抓到睡在一張床上,林阿姨估計也只會覺得是打遊戲通宵了。」
蔣京津的回應簡單幹脆,一個抱枕甩過去:「不會說話就把你嘴閉上。」
起床氣這種原本淺薄的東西,在她身上一發作起來,反而無法無天。
氣沖沖地起床,氣沖沖地穿外套,氣沖沖地吃了晚飯,又吃掉一個外婆分給的青團。
硬是沒再跟理傅元初。
傅元初對她的各種「形態」都算得上是了如指掌,知道這種是哦只能順毛捋,一反常態沒有再故意惹她。
「蔣京津,我想吃草莓。」
「……」
「我說真的。」
「自己沒手還是沒嘴?」
外婆都聽樂了:「都大學生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呢。」
林女士司空見慣:「吵吧吵吧,也算提前預防老年痴呆,」
「……」
老蔣看不下去:「京津啊,一一這麼老遠來找你玩,你要招待好人家。」
蔣京津翻個白眼:「我又沒給冰箱設密碼。」
傅元初立馬接話:「冰箱裡沒有了。」
蔣京津才想起,好像確實在早上已經被自己吃完了。
「那就明天再吃。」她繼續冷血無情。
察覺到有視線長久停留,蔣京津從論壇八卦上抬頭,就見傅元初幽怨的眼神。
裝什麼呢。
她清清嗓子,正要掐架,就聽外婆開口:「京津,你昨天不是還說想去你張伯伯家的草莓地玩呢,湊巧了,帶上一一,也安全。」
林女士接話:「你都在家窩兩天了,恰好出去走走,消消食。」
「……」到底是站在誰那邊的!
但這麼你來我往,起床氣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踢踢傅元初的腿,她示意人站起來。
冬天白日短,外面已經漆黑一片,淺黃色的路燈照在路兩旁的雪堆上,透著瑩潤的光。
「等一下。」傅元初站定,幫她整理翻過來的衣領,又把圍巾重新系好。
「你少獻殷勤啊。」說是這樣,還是心安理得接受傅元初的服務。
正是晚飯點,路上沒什麼人。鄉下是允許放煙花的,這兩天蔣京津在房間隔著窗戶看了不少,這麼爽快願意跟傅元初去摘草莓,也報了點想看煙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