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都不看他,也不跟他說一句話。明明分別之前還說喜歡他,還親了他。
他走之後,她卻心安理得地待在宋府,留了兩個侍衛給她,她也一次都沒過問他的消息。
沈湛看著宋婉露在外面凍得發紅的肌膚,一想到方才她在甲板上獻舞被許多人看到,還有她在船艙內與那老男人離得那麼近,就怒火中燒,被癲狂又扭曲的想法席捲裹挾……
宋婉並非沒有察覺到沈湛的目光,可她不急。
她還在一條條詢問著白敬霖,心中的謎團逐漸都清晰了起來。
母親的死,乃至青州那些染了風寒的百姓的死,絕對與白家從別處買的這批藥有關。
可藥商很狡猾,戲也做得足,竟將白敬霖騙了過去,他只知道對方的一個虛假姓名,住哪裡都不知曉,就只留下一個中間人的信息。
宋婉琢磨著,急不來,白敬霖是什麼都不知道,完全病急亂投醫被人誆騙了。
「放了他吧。」她道。
沈湛頷首。
那幾個侍衛便鬆了手,可即便鬆了手,白敬霖也不敢動了。
宋婉抬眸,沈湛仍舊那樣晦暗不明地看著她。
「我來處理。」他道。
她點點頭,並沒有說話,起身從他身側走過。
她不向他解釋,也不問他怎會在這個時候趕過來,就像多日不見,對他並無思念一樣。
在她從他身側走過的一瞬,他費了很大力才壓制住想將她拽過來的衝動。
拽過來幹什麼呢?質問她,譴責她,嘲諷她沒有他不行?
不,都不是,他想扣住她的後頸,重重地吻她。
宋婉瞥了他一眼,故意漫不經心地走到了甲板上。
沈湛面色森冷,感到肺部有某種甜腥的液體在翻湧,他咬緊牙關極力忍著,卻還是在甲板上的撲面而來的寒風中劇烈咳嗽了起來。
他恨自己這破敗的身子,他這個時候咳嗽,是要她可憐他麼?!
可笑的是,他心裡隱隱有這樣的希冀。
焦躁地想讓她停下來腳步,關心他,看著他。
宋婉果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被籠罩在陰影里的沈湛。
他再也忍受不住這種忽冷忽熱的煎熬,大步走上來,將她的纖腰一束,一把拉進懷中扣住。
宋婉就這樣撞進了沈湛冰冷又堅硬的胸膛里,清苦的藥香襲來。
沈湛沉默片刻,深吸了口氣,「……想不想我?」
宋婉唇角勾起,壓不住似的,在他懷中微顫。
沈湛以為她在哭,稍鬆開她,垂眸看到她忍俊不禁的笑臉,惱怒道:「你……你還笑?你膽子大啊,裝扮舞姬上癮了是吧?我是沒有能力還是滿足不了你?非要自己來查?」
一下說了太多話,又引發一連串的咳嗽。
宋婉眉眼含笑,一雙眼睛燦若星辰,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兒。
沈湛任她作為,遏制住胸臆間的焦渴和憤怒,冷冷道:「他碰你了?青州白家?一個也別想活!」
彪悍的侍衛們仍舊守在船艙門口,艙內卻傳來什麼東西倒下的聲音。
宋婉仰起臉看著沈湛,笑意漸濃,還是不說話。
沈湛在她如有熱度的注視下,態度緩和了幾分,「你在笑什麼?」
他忽然意識到,她現在渾然不在意他的死活,也不再順從,可能是因為她沒了母親在青州的制衡,沒了軟肋,不必再攝於他的權勢,不必再替宋府隱瞞,她終於不再願意哄他了。
沈湛只覺得渾身發冷,甚至有一瞬的眩暈和刺耳的轟鳴聲。
「你不該騙我,既然對我無意,就該說清楚。」他聲音發顫。
「……你不是不喜歡我麼?」宋婉終於開口,輕笑道,「沈珩瀾,你,不是不喜歡我麼?」
沈湛愣住了。
宋婉不顧他的怔愣,微微一笑,踮起腳環住他的脖頸,仰起頭吻上他薄而冰冷的唇。
短暫的停滯,沈湛便更為激烈地回應了起來,唇齒糾纏間神色冷靜又癲狂,耳根、脖頸,都漫上一片緋紅。
他吻的又重又急,得不到滿足似的,扣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又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裡。
宋婉覺得胸腔中的空氣都要被他抽空了,快要窒息,他吞咽她津液時微滾的喉結,還有他在她後頸摩挲的手,都讓她有種極其不安的、被侵略的悸動。
吻的間隙,沈湛睜開眼,便與宋婉冷靜又奇怪的目光對上。
她的眼眸中並無多少情意流動,反而像是在觀察和衡量什麼。
沈湛終是承受不住,鬆開她,伸手覆上了她的雙眸。
他緩緩開口,聲音澀然暗啞,「誰說不喜歡你了?」
「你說的。」宋婉道。
「假話。」沈湛說。
她的睫毛掃在他手心,痒痒顫顫的,似有羽毛撩在他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