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道:「妾愚鈍,並未發現誰與小叔情篤。」
「還未成婚就如此做派,即使是良家女,也不堪為王妃。」榮王不悅道,「嫻兒,你先去查查府里那些婢女,再打聽打聽那日來雅集之上的人誰走的最晚。」
宋婉裝模作樣道:「是妾身失察了,往後妾身定……」
沈行出聲打斷道,「父王別多慮了,那女子溫婉可人,性子又率真,兒子很是喜歡,只是她現在不願嫁我,兒子也不想勉強。至於這傷……閨房情趣而已,父王就不必過問了。」
說完看向宋婉道:「嫂嫂想何時出發去鳳陽?我悉聽尊便。」
說完,臉上帶著輕笑,看著她。
聽得他喚她嫂嫂,宋婉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卻也不虛,抬眸看著他道:「妾隨時可以,但憑小叔安排。」
榮王爺道:「行,那珩舟你快去快回吧,把你嫂嫂送下後趕緊回來操辦你的婚事!我還等著看敢咬你的女子是誰呢!」
在二人出發去鳳陽的同時,鳳陽的錢江堤岸上一聲巨響,百年堤壩禁不住人心算計,終是崩了。
宋婉與沈行幾人出發時,並不知鳳陽轄下七縣都已被決堤的洪水所淹,而雲京為了防止災民大批湧入,反應極快地開始封城,緊接著封了航道、陸路。
宋婉一行人,不知後面的路逐步封鎖,竟也一路安安穩穩地到了平城。
只是剛到平城,下了馬車,就察覺到氣氛不對。
為了出行方便,宋婉打扮的極為素淨,一頭烏髮用一根玉竹樣式的釵挽住,青色的衣裙並不繁複,並非華貴的布料,走動間利落。
沈行在前面的馬車上。
沈行那輛車停了,宋婉也掀起車簾來,只見平城中的百姓步履匆匆,神色各異。
一問才知原來他們從雲京出發後,水路航道陸路追著他們腳步後面全封了。
可水患消息傳播的卻快,平城百姓人人自危,一是怕大災之後必有大疫。二則是擔憂附近水系被波及上漲,三則擔憂自己在鳳陽的親友們。
平城乃鳳陽和雲京之間的城鎮,本來是計劃今夜歇息在此。
可若是明日封城了呢?
一時間,難以抉擇,王府侍衛們各抒己見。
「我們帶的乾糧就夠兩日的,這在路上若是出了差池,被災民搶了或者遇到趁火打劫的歹人……」
「可現在返回雲京,顯然已經進不去了,王爺身份尊貴,此番境地更不可暴露啊。」
「那就在平城等候災情過去?現在鳳陽決堤的消息肯定已經八百里加急往帝都去了。世子還在鳳陽,鳳陽應該不會亂。」
亂七八糟的討論,引得往來的路人側目,宋婉跳下車來,大家安靜下來。
「世子妃作何想法?」侍衛問。
宋婉抬眸看去,那侍衛眼熟,像是之前在惜春園見過的那個姓周的男人。
她問道:「從平城去鳳陽,可還順暢?」
周決答道:「回世子妃,方才屬下去打聽了,平城去鳳陽的官道並未封閉。我們若是迅速點往外走,應該不會受阻。此行是送世子妃見世子的,我們……聽世子妃您的。」
宋婉沉思片刻,其實從得知這個消息,她心裡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鬼谷子等奇人異士齊聚鳳陽,愈發忙碌的沈濯,還有一直沒有撤走的麓山裡的兩萬人……這一切蛛絲馬跡並非無跡可尋。
沈湛也在鳳陽,說是考察學政,卻遲遲未歸,定然是等待著什麼。
而此時鳳陽竟然發了水患……
宋婉心裡有個可怕的想法,這個想法若是在見到麓山里那些人之前,必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她見到了那樣恢弘又艱難的工事,見到了麓山里那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人。
她覺得,沈湛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念及至此,宋婉道:「儘快出城,不歇了,直接去鳳陽。世子被困城中,我們在平城買些吃食物資正好帶過去。」
沈行眉眼低垂,眸色黯了幾分,英俊的面容清冷而倦怠,他看了看她,唇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
「你們陪著世子妃採買物資。一個時辰後在此處見,我們出發去鳳陽。」沈行道。
說完,牽了馬轉身便走。
宋婉和一行侍衛在集市上採買,幸運的是糧食並不短缺,還有糖、藥品,除了被本地的百姓瘋搶一通外,還有許多剩餘,也沒有人哄抬物價。
一行人大包小包裝了滿滿四個箱子,為避人耳目,將馬車停在了無人的巷子裡,一箱箱裝進去,令人心安了不少。
一個馬車裝了行李,另一個坐人,這樣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