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請掌印引路。」沈行道。
李舜露出為難的神色,「眼下陛下還沒和百官議完事,王爺莫急。待陛下了卻了叛軍之事,便會宣王爺覲見了,王爺稍安勿躁。」
沈行不吃他這一套,只淡淡道:「掌印是聰明人,聰明人怎麼如此犯糊塗?大行皇帝先是密詔我回帝都,又有遺詔留下,那必然繼承大統者不是現下這位,掌印就鐵了心和我那兄長一起犯上作亂?」
「帶我去見宋婉,我記掌印的好,待大軍攻破城門那日,留掌印全屍。」
李舜唇角還是帶著笑,可眼眸卻鋒利淡漠,「王爺說這話真是亂了分寸,立陛下為太子的詔書真真切切給晉王過目過,是晉王與您分不清君臣,要顛覆了乾坤啊。」
說罷,抬眼看了眼沈行,當年的那個榮王次子,沉默寡言又乖巧的少年,現在已不可同日而語,舉手投足間都是權力侵染的冷硬。
「果然不同了,咱家記得王爺小時候在宮門前送別陛下的時候,看見咱家時說話,可端穩有禮伏低做小得很吶。」李舜道。
沈行溫言和煦,並未被激怒,可眼眸中的輕蔑絲毫不掩飾,「掌印不讓我見宋氏,是打定了主意跟著我那糊塗兄長?聽聞司禮監掌印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看來是莫須有的話。」
日光一寸寸灑過漢白玉的丹陛丹樨,沈行一字一句道:「掌印這是把前途全壓在我那兄長身上了,都不顧前貴妃娘娘死活了麼?」
李舜手中的拂塵差點落地,悚然看向沈行,「你!」
當年小皇子歿後,劉貴妃成了劉美人,後宮之中拜高踩低是常事,劉美人為了日子好過,便與李舜走了影。
劉美人原沒放在心上,李舜卻一點點交出了自己的心,怎麼也想不通原本看不上的人怎會成了他心尖上的人。
除去看那高貴的女子委身於他時隱秘的愉悅,回憶起劉美人,便是她低垂的細白的脖頸,泫然欲泣的眼眸,還有她在他身下咬牙閉著眼滑落的眼淚。
沈行冷冷道:「人都有弱點,掌印是性情中人,自當知道我與宋氏的艱難,掌印跟著沈湛,難道只憑一紙矯詔就想號令這天下麼?沈氏皇族的王侯將相都是吃乾飯的?沈湛他又能活多久?掌印該給自己留條後路才是。」
「掌印若是執著於此,我敢擔保就算我死了,掌印也絕對找不到劉美人的蹤跡,待你找到,怕是她墳頭都長草了。」
李舜看了他半晌,眼神高深莫測又帶著點戲謔,而後重新換上了恭謙的笑容,向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
宋婉換了絳紫色的宮裝,裙擺上覆了層雪青色的薄紗,隨著她行走的步伐微微纏*綿搖曳,顯得纖細的身形美好又挺直。
她手中端著銀盤,銀盤上有一精美的龜負纏絲蓮花玉燭酒籌筒。
裡面是毒酒。
宋婉提裙踏入殿門,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夜未見而已,他容色憔悴,眼眶通紅,下巴泛著青青的鬍渣,之前中的毒才清,整個人有種病態的蒼白,愈發的清俊。
她紅唇翕合,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了下去。
什麼都不能說。
沈湛必然會在暗處看著。
只能靠她與沈行的感應了。
「你還是來了。」她坐了下來,看著他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傳召讓他入宮,他可以不來的。
不來,便不必冒這個險了。
「我知道你被他擄走了。」沈行道,握住她的手,「我要帶你走。」
宋婉搖搖頭,「我不想走,是我自願回宮裡來的。我與沈湛是結髮夫妻,不是與你年少時相處的那幾天就能相比的。」
沈行眸光一黯,變得茫然,握著她的手僵硬了。
「我與沈湛許下過許多同生共死的誓言,就連路過那積香寺,我都許願他能身體康健與我白頭偕老。」宋婉的神色複雜而意味深長,「所以,我斷不可能棄他的。如今天下已定,沈湛才是天命所歸,我勸你和晉王收手吧。」
積香寺,她在祈願樹下留下的紅綢……
沈行霎時明白了過來,看了她一眼,道:「婉婉的意思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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