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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隻野貓躲在破裂的水泥路旁的木箱裡,警惕地注視著過往行人。它們瘦弱而懶散,尾巴懶懶地甩著, 偶爾發出幾聲低啞的喵嗚聲。

路人行色匆匆,都無意於多看一眼。

雲聽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她停在一處被雪水沖刷得泥濘不堪的拐角處,閉上眼,屏蔽掉其他感官, 捕捉空氣中複雜的味道。

鼻尖先嗅到的是一股煙塵混雜著陳舊木屑的味道,隨後是熟悉的油煙氣息, 濃烈得可以掩蓋一切。

但仔細分辨後,她發現,油煙中還夾雜一點香料的氣息,像是粗糙的八角、胡椒, 還有廉價香水的甜膩,混雜著木炭未完全燃燒的焦香味。

她睜開眼,眼神發亮,向前走去,尋找氣味的來源。

不遠處的路邊攤冒著騰騰熱氣,攤主穿著一件厚厚的棉服,袖口油膩,帽子下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

他手裡握著一把木鏟,正熟練地翻動鐵板上的一塊塊糖心餅。那些餅外層被烤得金黃酥脆,邊緣泛著焦糖的褐色。

冷空氣中,這種甜膩的香味尤其突出,仿佛穿透了冬日的寒冷,帶來一點點溫暖的慰藉。

雲聽停在攤旁,目光定格在鐵板上咕嚕冒泡的果醬。

那是一種深紅色的漿果醬,與焦糖的濃郁味道混合在一起,像一場奇妙的味覺碰撞。

「姑娘,要嘗一個嗎?」攤主見她盯著糖餅,笑著招呼。

雲聽點了點頭。

攤主用油紙包好一塊遞給她。

她接過,紙上的溫熱從指尖傳到心裡,驅散些許寒意。

咬下一口,外層酥脆,內里甜軟,酸與焦香交織,很好吃。

雲聽之所以會選擇來這裡,並不是興起,而是因為她的高中前桌,平常沉默寡言、總是低頭的男孩,就來自這裡。

高中的教室總是嘈雜的,窗外蟬鳴喧囂,窗內同學們嬉笑打鬧。

雲聽的座位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

她的前桌,是一個瘦小的男生,他從不主動與別人說話,總在努力讓自己縮小到別人忽略的地步。

她和他不熟,一次偶然的對話雲聽知道,他家就在這片城市邊緣的破敗街區,這個充滿廉價油煙和凌亂巷道的地方。

男生畢業後,便再也沒有消息,像風一樣消失在她的記憶中,只留下一片模糊的輪廓。

雲聽有時會想,如果那個男孩還在這裡,他是否依然用帶著迴避的眼神看人?是否依然因為自卑而不敢抬頭?

*

雲聽在街道晃蕩了兩個小時,直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猛然打破街區的寧靜。

雲聽目睹一輛老舊的小貨車失控沖向路邊,重重撞上了一輛迎面而來的電動車。

時間像被拉長了一般,她看到騎電動車的男子被拋出幾米遠,摔倒在地,鮮血迅速染紅了身下的積雪。

街道上的行人愣住了,有人捂住嘴,有人遠遠觀望,卻沒有人敢上前。

雲聽的心猛然一跳,本能地跑了過去。

她蹲在男子身旁,聲音微顫:「先生,你還好嗎?」

男子虛弱地睜開眼,血從額頭滑落,染紅了他的衣領。他發不出聲音,只能抬手示意。

雲聽迅速掏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XXXX,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有人受傷,情況嚴重,需要立即送醫!」

很快,救護車的鳴笛聲劃破街區。醫護人員趕到後,雲聽沒有遲疑,跟著一起將傷者送到了附近的小醫院。

急診室外,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目光落在手掌上還未擦乾淨的血跡上。她的袖口和衣擺也被染上了深深淺淺的紅色,觸目驚心。

走廊里只有零星的腳步聲,空氣中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並不好聞。這時,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端傳來,伴隨低沉的聲音:「這邊的病人情況怎麼樣?王醫生馬上過來。」

雲聽聽到熟悉的聲音,抬起頭,愣住了。

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高而挺拔,穿著一身整潔的白大褂。

是徐清聿。

「你怎麼在這裡?」雲聽脫口而出。

徐清聿同樣意外,目光在她臉上駐足,又落到她沾滿血跡的雙手,語氣含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擔憂:「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是……我剛送了一個傷者過來。」雲聽解釋。

徐清聿:「去洗手,血跡不要留太久。」

「嗯,好的。」

洗手間的水聲嘩嘩作響,水流沖刷掉雲聽手上的血

跡,白瓷的水池中泛出一抹淡紅。

回到走廊時,徐清聿已經在等她。

「徐清聿…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雲聽再次問。

「醫院安排的。市醫院在和這裡的小醫院做對口支援,我被派來負責三天的臨床技能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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