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晨……念晨……」
老楊側身躺著,一邊含糊地念叨著亡妻的名字,一邊伸手往沙發的方向夠著,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他的手沒什麼力氣,一次次舉起,又一次次頹然垂下。
他醒了。
第56章
我上前按住他胡亂揮動著的手,以免夾在他手指上的血氧監測儀被甩下來。
「老楊,感覺怎麼樣了?」我俯身問道。
他的臉蠟黃蠟黃的,眼睛很無神,雖然望著我的方向,卻好像沒有辦法聚焦。
「念晨……念晨。」 他抓著我的手不斷低喃。
那是一隻布滿了皺紋和老繭的手,靠近虎口處還有一塊深褐色的老年斑,乾枯如同瀕死的樹根。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力在他體內的流失,就算老楊這次能治癒出院,剩下的時間恐怕也不多了。
這無關醫學診斷,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一種直覺,一種親自送走不少老朋友之後形成的直覺。
他也曾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誰的父親。但是即將走到生命盡頭時,一個都沒有陪在身邊。
「念晨……」他無力地把我的手指握著,「我們的孩子……」
我只要稍稍一動,就能掙脫他的手,但想了想還是沒忍心,哄他說:「孩子在來的路上了,你放心,放心啊。」
反正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以後也不會記得我說過什麼,先糊弄過去再說。
果然他聽到這句話以後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秦嘉守叫來了值班醫生。
醫生過來一看,說老楊這情況已經比預想中好很多了,明天再做個腦部ct,要是血塊吸收得比較理想,就可以徹底排除做開顱手術的可能了。
我和秦嘉守聽了都鬆了一口氣。
老楊醒了十幾分鐘,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韻在晚上接近九點鐘的時候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市二醫院的探視時間是到幾點的?」
我看了一眼醫院貼在床頭的提示,回答說:「是到晚上九點的,老闆。」
李韻說:「那你提醒一下小少爺,不要給醫院添亂,差不多可以回來了。」
我把李韻的意思一轉達,秦嘉守說:「催我回家就催我回家,大可不必借醫院規定來說事。她什麼時候在乎過了。」
這對母子可真是擰巴。
不過李韻不在乎,秦嘉守卻沒法心安理得地漠視規定,還是決定趕在九點之前出去了。
他叫來了兩位護工,仔仔細細地交代了注意事項,還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了護士長,讓她有情況就隨時打電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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