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一片荒涼,霧靄十里。僅限飛船周邊五米內能夠勉強見物,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地上連根草都沒有。
他蹲下身摸摸地面,硬且冰冷,一般來說泥土不會有這種硬度,大多數泥土就算板結非常嚴重,也一般都會呈現一種緊密的狀態,但是這裡的泥土跟緊密不一樣,就像是被放進冰箱凍得邦邦硬那種狀態。
沈再以前只在冬季去漠河玩的時候在白樺林里摸到過這種凍土。
乳白色的霧包裹在周圍,秦問也跟著出來,他拎起一個空袋子扔到不能見的地方,又找來一根調羹插進泥土裡。
插不進去,或者說很艱難才能插進去幾寸。
「不要拆!放回去!」
他厲聲呵斥,「顧不煩,看一下飛船的燃料還剩多少!」
顧不煩作為他的舊部,還是非常清楚秦問在野外作戰的判斷能力,他迅速回到中控室,調出飛船屬性卡,在燃料那一欄赫然寫著「21%」,再退一格就會出現紅字警告。
「還剩下21,不多了!」
沈再拎回那個被丟出去做實驗的袋子,抬眼看了一眼還沒到外面來看過的眾人,壓低聲音問秦問:「能撐過今晚嗎?」
秦問思索了一下,只能憑藉經驗給他一個大概的答案:「勉強可以,但是多一分鐘都不行了。」
沈再拎起手裡的袋子,一會兒工夫袋子裡面已經積蓄了不少水,濕淋淋地重量不輕。
「霧裡水分不少,這麼大的濕度不正常。」
秦問向他展示自己手心被挖出來的那一小塊土,土呈現片裝,鋒利得像細小的冰刃,裡面還摻雜著冰晶體。
「這個土,我從未見過,又冷又硬。」
沈再捻碎土塊,舉起裡面的冰晶示意秦問看,「這種冰晶只會在常年凍土區出現,這裡大概率晚上會急劇降溫,霧裡的水分會遇冷結冰包裹住飛船,沒有足夠的燃料我們活不過今晚。」
他抬起頭,遮天蔽日的白色霧氣讓他根本沒有辦法辨認現在的時間,他撩開袖子露出手環,才出來這麼一會兒,他的衣服就掛了一層水,貼在身上泛著涼意。
光腦一點信號都沒有,成為連通訊都無法做到的廢鐵,「你的呢?」
秦問摘下戒指,跟沈再的情況一模一樣。
沒有信號。
「進去吧,進去再說。」
他牽著沈再的手進了內艙,裡面的人察覺到他們的臉色不對,剛救回人而顯得喜悅的表情慢慢收斂住。
「怎麼了?」蓮阿嬸試探性地問道,「出了什麼狀況嗎?」
「我們的燃料不夠用了,外面大概率會夜間迅速降溫,我們最多挺一晚上,然後得迅速找到可以生存的地方。而且,」
沈再抬下巴示意眾人看向進門就去駕駛艙調試的秦問,「這個星期信號可能是被屏蔽了,至少光腦是無法使用了,不知道飛船自帶的信號能不能用,秦問去看了。」
顧不煩表情凝重起來,他是駕駛位再清楚不過,「信號沒有用,這輛飛船沒辦法指定地點,目的地只有這個地方,在整個星際地圖裡都屬於灰色地帶,只有一個錨點沒有命名和參照物,當時我們處於被追殺的狀態,死馬當成活馬醫,我就沒太注意信號。但是我們迫降的時候,我看到信號格那欄是紅色。」
秦問回來印證了顧不煩的說法,沒有信號。
「我們目前的狀態很危險,最先要解決的問題是我們怎麼獲得時間?」
秦問用食指點在玻璃上,窗口玻璃已經很森冷了,瞬間刺激了秦問與之觸碰的皮膚,「外面看不清天空,沒辦法進行辨認,我們只能掐著時間到降溫的時候打開供暖,如果預估錯誤時間,飛船很有可能在最冷的時候停止供暖。」
「還有一個問題」,寧茯站出來,對著眾人道:「就算我們身強體壯能挺過去,泥婆婆是挺不過去的,她剛做完手術,執法員的子彈都是特製的,尤其針對獸人。這種子彈打進身體裡面就會炸開,裡面會有小鉤子勾進皮肉,防止有些獸人皮糙肉厚打不穿。泥婆婆的傷又在接近心臟的位置,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我們必須得保證她的修養倉不能被凍住。」
所有人都站在一起陷入沉思,剛脫離火坑又陷入生存險境,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等死。這樣,我、秦問、顧不煩、納措,我們四個進霧裡探查,素雪亭和寧茯時刻注意泥婆婆的狀態,其他人迅速清點飛船的物資,包括衣物食物等等,有多少清多少。」
他頓了一下,環視了一圈艙內的置物板,「我們得做好燃料不夠用燒木材的準備,注意一下這個飛船里有哪些木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