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太空作業的第92天,基站舉行聯誼活動。我不想參加但聯絡員緊追不放,於是只好坦白程亦諾的存在。為了一勞永逸,乾脆一步到位,宣布自己已婚。
只是不知道哪裡招惹到了這位小少爺,他總是看我不順眼。
見我們兩個劍拔弩張,氣氛有些僵住,有人試著打圓場。我是無所謂,但馮陳緊咬著牙,一張臉繃得死緊。
心裡有了模糊的猜測,也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下去,我朝馮陳歪歪頭,「聊聊?」
大學四年,我早就不是過去那個對形勢一知半解的小白。
我知道聯盟在遠征計劃里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為人類尋找第二個宜居的家園。在這場漫長的征途上,有人希望「輕裝上陣」,重新洗牌;還有的人,不管是出於所謂的額「人道主義」,還是早已預見「獨木不成林」的場面,執意實現全覆蓋的大遷徙。
當然,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清楚,資源最終只會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歸根結底,這是一場少數和極少數的鬥爭,想想其實挺沒意思。
「你喜歡陳孟奇啊?」我開門見山。
馮陳的臉立刻漲得通紅,磕磕絆絆地說:「你有病啊!他算什麼?我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嘖!這麼明顯口不對心的樣子還嘴硬什麼呢!
「你心裡怎麼想我管不著。我已婚,並且和我愛人非常相愛,沒有任何出軌的打算。所以,以後咱倆互不干涉好嗎?」
其實馮陳的臉從他跟著我出門的那一刻就放鬆下來了,此刻他的眼神里少了挑剔質疑,整個人都順眼起來。
他沉默片刻,有點彆扭地道:「你別亂說,我就是……玩玩。」
「……玩玩?那你玩心是挺重的哈!放著底下的自在日子不過,跑到離地面幾百公里的地方當苦行僧。」
技術的突破並沒有使得太空生活像科幻小說離描述的那般酷炫自在:沒有工作任務的時候,艙內娛樂活動乏善可陳……這也是為什麼有人執意舉辦「聯誼」活動的原因之一。
有的人熱愛尋求刺激,那是流淌在他們血液里的東西,這些年,我早就見怪不怪。但馮陳,他明顯不是。
聽了我的嘲諷,馮陳的臉色有些黯淡,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收起渾身的刺。「如果只是玩玩,他就不會拒絕。」馮陳失落地說。
幾年下來,我和陳孟奇處得不錯。作為能夠和電子設備同頻的特殊人才,他是万俟凌霄手中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我聽溫橙講,陳孟奇是万俟從垃圾站撿回來的夥伴,在那之前,他就沒有像正常人一般活過。可以說,陳孟奇和馮陳,他們的世界對彼此來說都是全然的未知。
但從外表來看,沒有人會相信陳孟奇出身潦倒:他風趣多情,肆意愛玩,怎麼看都是遊戲人間的高手。馮陳這種出身顯赫、經歷單純的人會被迷惑,我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看在他只是給我甩臉子並沒有真正找過什麼麻煩,我好心勸了一句:「太辛苦了,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