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顯而易見的皮肉傷好了不少,只剩下腳踝處的崴傷了。
「好。」季時冷露出了個衷心的笑,「麻煩媽媽了。」
頂樓屬於VIP病房,走廊安安靜靜的,輪椅碾過瓷磚的聲音清晰可見。
「媽媽就不送你進去了。」打開病房的房門,溫沁鬆開了手。
季時冷轉身仰頭看她,眼底疑惑。
他記得秦司暫時沒有醒過來。
溫沁俯身,與季時冷平視,「我知道秦司還沒醒過來,可我知道,你有話對他說。」
她重複了一遍,糾正自己的說辭,「你有隻想要和他說的話。」
「去吧。」溫沁沖他笑,「媽媽在門口等你。」
季時冷應了聲,自己操控著智能輪椅往病房裡去。
身後的溫沁眼眸再次通紅,她閉上了眼眸,試圖收回眼眶中的淚水。
可淚水滿溢,順著眼角滑入鬢邊的髮絲中。
那簇髮絲底下,冒出了幾根白絲。
季時冷帶上了門,病房內開著暖色小燈,驅散了不少冷意。
蔚藍窗簾大開,陽光闖入,落在了秦司身上。
季時冷停在病床邊上,他用目光一筆一划的描摹過秦司。
相比那個雨夜的狼狽,此時的秦司足以用「平靜」兩個詞來形容。
乾淨潔白的病號服下,是一具白皙到幾乎反光的軀體,一絲血色也沒有。
季時冷伸出手,試圖用指尖去觸碰秦司的臉。
即將接觸到的那一瞬間,他又硬生生止住了動作。
拿不起放不下,季時冷握起拳頭,他做不好那個準備。
什麼叫做:請我們做好秦司醒不過來的準備啊?
這麼一句話,他怎麼能接受?
季時冷看著秦司蒼白的面容,啞著嗓子說:「秦司,你答應我,要一起看太陽的。」
「你不要食言,我最討厭食言的人了。」
沒忍住,他的指尖,觸碰上了秦司的臉。
沒有血色、也沒有溫度。
秦司躺在那裡,像一具仿真的娃娃。
季時冷痛到極致,眼淚流不出來,只有聲音是啞的,「你說要為了我活下來的。」
「我本來不是一個愛道德綁架的人,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季時冷想笑,他扯不出笑。
拿秦司說過的話,道德綁架秦司——他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可以向秦司承諾以後,承諾了,然後呢?
然後他自己徒增傷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