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痛揍過。
夏初淺覺得秋末染不悲不傷真的很神奇,轉瞬,她意識到他的平靜或許來源於「習慣了」。
心頭驀然分外沉重,夾雜密密匝匝的疼,夏初淺的手放在左心房上面的衣服布料打圈。
她還是太嫩了。
太有同理心和共情能力,對心理治療師來說是好事,更是「自虐行為」。
「小染,你的圖畫本能讓我拍個照嗎?」她柔聲問,想治療結束詳細研究一下。
他給了她這一個月來第一次正向的回應。
從迷宮圖中抽出視線,他抬眸,清清亮亮的眼睛與她對視,修長的手指輕輕往前推,點了點頭。
——好。
*
夏初淺回到家時,已接近七點。
哄鬧的街邊多了出夜攤的小商販,人聲更為嘈雜。
老舊的水泥地裂縫遍布,汪著店家倒出來的污水,還有炸物小吃的油漬蘸料滲入其中,深一塊,淺一塊。
店鋪招牌在日復一日的日曬下褪了色,有幾家的店名還掉了幾筆筆畫。
熱鬧又略顯腌臢的市井煙火氣。
「我回來了。」夏初淺挎著帆布包,掀開門帘進入店內,跟櫃檯前正在修理指甲的李小萍打招呼。
「淺淺回來了。」李小萍聞聲抬頭,第一反應便是用眼睛去讀店門口的木質掛鍾。
動作迅速且隱晦。
但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數年,夏初淺對李小萍了解得透徹。
她用嘮嗑般閒適的語氣解釋:「李阿姨,今天領導給我安排了新工作。前期需要準備的東西有好多好多,要不是肚子餓了,我差點忘記下班了。」
撒了個小謊。
其實是秋末染受傷導致她回來晚了。
李小萍眸色中閃過一瞬的懷疑,又用笑容掩飾過去。
邊捏著磨甲棒左搓搓右磨磨,李小萍邊囑咐:「淺淺,菜我買好了,你看著隨便炒兩個菜吧,我在下面看店。」
「嗯,好的。」
這是一棟二層小樓,一樓是李小萍的花店「香花坊」和倉庫,二樓是起居室。
夏初淺入住後,李小萍隔出客廳的一部分空間給她當臥室用。
花店是李家主要的經濟來源。
李小萍開店十幾年,有口皆碑,附近的幾家小酒店每逢節日婚慶便來大量訂花。
有穩定的客源,日子算不上豐衣足食,也沒有過得捉襟見肘緊巴巴。
夏初淺先回臥室換了衣服,然後來到廚房洗菜炒菜,炒好菜,將菜分了三份。
其中一份米飯打底,上蓋熱氣騰騰的噴香澆頭,夏初淺端著碗筷送去一樓:「李阿姨,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