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惜亭兩腿失去知覺,眼睛猛地睜大,第一下差點沒站起來。
主刀醫生根據現場等待眾人的情緒判斷,直接就認定他是家屬。
「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危險,等下就能轉入普通病房。」
「他運氣很好,見義勇為,老天開眼,兩刀都沒對臟器造成太嚴重的損傷。」
方惜亭千恩萬謝,恨不得再跪下給主治醫師也磕一個。
但等事後照料,他才知道謝序寧能活,根本就與運氣無關。
那歹徒是鐵了心要他的命,男人被送出手術室後,方惜亭幾乎立刻就發覺,謝序寧的兩隻手,掌心都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割裂傷。
縫合後的疤痕猙獰,纏著紗布,但有護士每日都來檢查換藥。
方惜亭大概模擬了一下,還原出案發當日,謝序寧面對歹徒瘋狂向自己刺過來的刀刃。
在尖口劃破腹部肌肉的當下,他毫不猶豫地拿手做緩衝,儘量更多一點的避免臟器受損,偏移刀口刺入的方向,保住自己性命,才會導致掌心創口如此嚴重。
方惜亭簡直難受的不行。
三天後,謝序寧清醒過來,夾在手指上的血氧儀,微微動了下。
但只往外挪移不足半厘米,便碰在方惜亭的鼻尖上,那貓兒這幾日不分晝夜的照顧,把辦公室搬到病房裡來工作,本來早就該昏睡過去。
但謝序寧的細微動作,竟能立馬將他驚醒。
方惜亭一個激靈,彈坐起來,瞪大的雙眼裡全是寫滿疲憊的紅血絲。
他抓住男人裹著厚厚紗布的右手,貼在自己臉側,來回反覆的蹭。
貓兒沒來得及說話,張口就開始嗚咽,眼淚珠子大顆大顆的往男人掌心裡掉,哭得像是喘不過氣。
謝序寧剛清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沒辦法坐起來親親他,抱抱他。
但是心裡疼著,只好屈屈手指頭,捏住他的臉,嗓音嘶啞道:「沒死呢,哭什麼?」
方惜亭恨不得能掐死他:「你敢死,你倒是死得痛快,你前腳死,我後腳就去……」
他想說「要去找別人」,可又開不了那個口。
謝序寧要真死了,他就守節一輩子,做個鰥夫。
方惜亭委屈極了,他抱住男人的胳膊,抽抽搭搭,哭得停不下來。
謝序寧的胳膊抬不了太高,但仍就著被他捧起來的手,一點一點,用纏著紗布的指尖,給他擦拭眼淚。
但不料那貓倒是水做的,越哭越起勁。
滿臉的小珍珠豆豆不擦還好,一擦,反倒跟斷了線似得,掉個沒完。
「哭喪呢?」男人笑起來。
貼在他臉側的手指,轉移到下頜,又掐住下巴,強硬把那小臉兒給往上掰抬,再仔細端詳。
「哭成小花貓了,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