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惜亭努力也尋不到人的當下,正要以為是自己產生的幻覺,忽然又聽見耳畔傳來一句。
「方惜亭。」
加重加粗的腳步聲,和低沉的嗓音一起靠近,觸手可及。
方惜亭猛地回頭,過路車燈遠光直照眼底,他下意識地閉眼,又聽見慌亂急促的喇叭聲在不停的提醒避讓。
這期間被大雨糊了眼,自己看不見、聽不清,踉蹌著後退,又險些摔倒。
電光火石間,被人一把握住手臂,滾燙的指尖用力拉回,堪堪避開一輛急行載貨車。
方惜亭埋頭撞進男人懷裡,鼻尖酸麻。
對方的呼吸、心跳、體溫,所有觸感,都那麼熟悉。
雖然心裡百分百確認,是他,沒錯,但自己還是立即抬頭。
直到下一秒,看清謝序寧的臉,這段時間所經歷的全部委屈,才通通一涌而上。
兩人站在大雨里對視,男人緊握他肩側的指尖,略微發著些抖。
謝序寧眼底里的慌張、驚恐、無措、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倒像剛剛從車流里逃出生天的人,是他自己。
方惜亭兩眼通紅,心頭絞痛,在意他的情緒,不顧一切地沸騰起來。
心裡明知謝序寧沒錯,可仍忍不住打他兩下,又抓住那男人的衣領口,帶著嘶啞的聲線質問:「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半個小時的路程,無人接聽的機械提示音,每一秒的等待,都那麼煎熬。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天,我是怎麼過的?」
「哪有人求完婚,一覺睡醒,音訊全無?」
「你沒事的第一時間,離開審訊室的第一時間,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報平安?」
「為什麼要一個人淋雨,為什麼要一個人在街上走,為什麼不等我來接你?」
積壓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完全爆發。
但方惜亭緊拽住謝序寧的雙臂,卻半點沒有鬆開,還要等他回答。
男人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想不起來手機在哪。
他記得自己懵懵懂懂離開監察組的時候,好像就是這樣兩手空空。
在接受調查的過程中,他得知家裡遇到麻煩,犯了小人,還牽連父母。
那姓馬的造謠母親這些年,事業發展一帆風順的原因,是有父親以私,在背後推波助瀾。
說他父母離婚、分居,也是掩人耳目,實際背後運作,私下裡沆瀣一氣。
又指控自己沒有真才實學,卻能在市局作威作福,平步青雲,比同期警員升得都更高、更快,全家人都是蛇鼠一窩。
但實際有關這部分的調查,自己的中高考成績,大學專業課老師評語,包括進入刑偵支隊以後的工作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