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河摔坐在地，不知什麼時候眼睛已經又潮又紅，他不理顧天海，只對顧寧說：「寧寧，這二十年來我是怎麼對你的，你心裡應該清楚。我以為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是真的疼你，是真的對你好的啊！」
「你從小到大，好吃的好玩的雖然沒有小闖多，但比芳芳卻多很多，我是很偏疼你的啊！」
「寧寧，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今天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你二嬸吧！」
「小闖不能沒有媽，這個家也不能沒有她，寧寧，現在你已經回你爸媽身邊了，你已經要什麼有什麼了，我們養你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大人大量放過她吧！」
「好不好寧寧，我求求你了！」
合著她要不把秦美香救下，她就不大人大量，她就小肚雞腸了唄？
顧天河真是可以啊，道德綁架玩得很溜嘛！
只可惜她不吃這一套！
顧寧冷了臉正要說話，身邊的顧嬌卻先一步開了口，「顧寧不欠你們的！什麼養了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大伯和大伯娘都有工作，難道還養不起自己的親生女兒？」
「再說，你們養了顧寧，大伯大伯娘也養了我，他們養我還花更多錢費更多精力，真算起來也是你們欠顧寧的！」
「畢竟我那麼不爭氣，大伯大伯娘都讓我讀完了師範，讓我現在能有一份正式工作！可顧寧呢？她有什麼？初中都沒讀完，才二十歲就嫁人嗎？！」
「要不是秦美香，她現在說不定正在讀大學呢！秦美香毀了她的人生，你還好意思說什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臉呢？你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顧嬌氣極了，噼哩啪啦就是一通罵，邊罵還邊哭，眨眼間就哭成了淚人。
顧天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怎麼都沒想到親閨女會說出這樣的話，而這些話雖然刺耳，可卻也叫他心虛，他似乎……似乎確實沒有資格提苦勞。
而看熱鬧的村人們，一開始都還覺得顧天河秦美香夫妻可憐，但隨著顧嬌這一通邊哭邊罵，他們也不由變了態度。
是啊，一切都是秦美香故意換孩子引起的，她做出這樣的事，本來就應該付出代價。
顧天河也不對，他們夫妻倆毀了顧寧的一輩子，憑什麼說自己有苦勞？有個屁的苦勞！
在世俗的眼光里，顧寧已經嫁人了，即便嫁的男人是工地泥瓦匠大工，日子不算差，但跟端了小學老師這鐵飯碗的顧嬌比，卻還是差遠了。
顧寧繼續讀書的消息顧家村村人自然有所耳聞，但沒人覺得她能讀出來，當年成績就不是多好，這又多少年沒摸書了，怎麼可能讀出來？
所以顧寧的條件比不上顧嬌，那顧寧找的對象，自然也比不上接下來顧嬌找的對象。
但要不是秦美香，兩人其實應該是反過來的！
想通了這點，圍觀的眾多村人就沒有一個出聲相勸的，就連顧天河都被顧嬌說的低下了頭，秦美香今天是註定要被抓走了。
秦美香也意識到了這點，她突然劇烈掙紮起來，一邊掙扎一邊還怒不可遏的罵顧嬌，「你這個死丫頭！你這個小賤人！你這個被養歪了的白眼狼！」
「我是你媽啊！親媽啊！」
「你居然這樣對我，當年我就不應該把你換出去，我應該生下你就把你掐死！我應該把你丟到茅廁里用糞水漚死！我應該……」
秦美香罵的實在是太難聽了，兩個警察中那個年輕一些的已經受不了，死死抓著她大聲喝道：「你給我閉嘴！」
秦美香怎麼會聽他的，現在她正是最絕望最憤怒的時候，偏偏又什麼都做不了，為了發泄心頭的怒火，她豈止是罵顧嬌，要是可以她甚至是想打！
在她不聽話仍繼續罵的時候，年長的那個警察也受不了了，他皺著眉拉起秦美香的胳膊，圍觀的村人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用力的，秦美香就突然嗷嗷慘叫了起來。
然而他並沒停手，從年輕警察手裡接過秦美香的另一條胳膊，同樣飛快地一提一拉，秦美香再次爆發了更慘烈的嚎叫。
他這才冷冰冰道：「未免你再掙扎，我卸了你的兩條膀子，你別再吵別在鬧，乖乖跟我們走，我一會就幫你恢復。」
「要不然，你就這副模樣直接跟我們去縣城！」
兩條手臂同時脫臼，秦美香疼得大冬天裡出了一頭一臉的汗。疼痛嚴重到她幾乎有些忍不住，只好乖乖安靜下來。
她安靜了，年長的警察就回頭看向顧天海，「我們趕緊走吧，還得趕去縣城呢！」
「好。」顧天海點頭應下，先是看了眼還在哭的顧嬌，然後才對顧寧說：「我要去縣城一趟，這事你和嬌嬌就別管了。」
顧寧點頭，「好。」
顧天海抬腳經過她們的時候，猶豫了下，伸手拍了拍顧嬌的肩膀，「行了，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