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唐氏是個心狠手辣的,早已尋了個由頭將蘇妙嫣發賣得遠遠的去了。
只可惜她向來拗不過自己的兒子。
這場鬧劇,因為薛賾禮出面為蘇妙嫣斡旋,薛老太太與唐氏的怒火併沒有發泄到蘇妙嫣身上去。
唐夢蝶被罰禁足幾日,史依蘭自覺顏面盡失,又親眼目睹了薛賾禮對蘇妙嫣的「情意」,躲回閨房裡大哭了一場。
只有蘇莞絲獨善其身,黃昏時領著雲枝回了月華閣。
勞累了一整日,眼見著蘇莞絲也沒有撈到什麼好處,雲枝便問:「姑娘,奴婢瞧著今日亂成這樣,咱們也沒得什麼好處呢。」
蘇莞絲只淡淡一笑道:「戰場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今我算是知曉了敵人的本事,怎麼不算得到了好處呢?」
雲枝將她這話仔細琢磨了一番,卻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莞絲斂起笑意,推開支摘窗眺望著庭院上方皎潔的月亮。
她輕聲道:「今夜,長夜難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人。」
第10章 她的狼子野心。
作為薛老太太的侄孫女,史依蘭前兩年還住在老祖宗正屋的碧紗櫥里,後因年歲漸長,才搬去了東廂屋。
東廂屋離老祖宗所在的正屋遠些,史依蘭羞憤相加之下,便砸碎了手邊的一套青玉瓷器,也不怕鬧出來的動靜驚擾了老祖宗。
「姑娘仔細自己的手。」丫鬟如玉壯著膽子走上前去,勸哄了史依蘭幾句。
史依蘭卻瞪著微微發紅的眼兒,冷聲呵斥丫鬟們:「如今倒都開始喘氣說話了,昨兒我被責罵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張嘴?」
那小丫鬟只能囁喏著說道:「主子們在,奴婢們哪裡敢插話?」
話音甫落,史依蘭正愁一肚子的氣沒地方撒,這便掄起手扇了那丫鬟一巴掌。
小丫鬟吃痛,立時跪伏於地道:「姑娘息怒,打疼了自己的手可就不好了。」
史依蘭力道不大,打在臉上也未見的多疼,只是常年受這樣的羞辱,實在是損人心志。
「大表哥居然真將那賤人養成了外室,外頭的傳言果然不假。」
史依蘭自言自語道:「蘇家尚未覆滅時她就處處與我對著幹,今日更是在老祖宗的壽宴上當眾給了我沒臉,這賤人闔該去死才是。」
此時此刻的史依蘭被嫉恨與惱怒主宰著神智,咒罵聲尖利刺耳、粗俗不堪,哪裡有平素端莊嫻雅的模樣?
她在閨房內狠狠地打砸了一通,這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冷靜下來後,她不禁開始回憶起前世的一些細節。
前世蘇莞絲僥倖嫁給了大表哥為妻,夫妻兩人十分恩愛,根本沒有蘇妙嫣的身影。
怎麼這一世卻多了個令人惱火的蘇妙嫣?
史依蘭在屋內來回踱步,任誰都能瞧出她此時的心煩意亂來。
丫鬟們忍了又忍,還是開口勸道:「姑娘何必與蘇姑娘鬥氣呢?她如今是罪臣之女,終其一生都只能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妨礙不了姑娘什麼。」
是了,世家大族的冢婦們都有肚裡能撐船的雅量,誰家後院裡沒有個通房丫鬟和小妾的?
外室不僅進不了門,所生的孩子更是上不了族譜。
蘇妙嫣跌入如此窘迫的境遇,實在是可憐可嘆。
只要史依蘭看得開,蘇妙嫣就礙不了她什麼事。
亢長的沉默後,史依蘭便嘆息著說道:「你們說的是,方才是我失態了,都起來吧。」
丫鬟們聞聲從地上起了身。
眼瞧著夜幕漸深,史依蘭也卸下釵環上床安寢,這一夜的疲乏令她心緒難安,唯獨在想到矜貴清朗的薛賾禮時露出了幾分歡喜。
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重活了的這一世,史依蘭都深深愛戀著薛賾禮。
前世,她目睹著出身卑微的蘇莞絲一步步地爬上薛國公府世子夫人之位,心裡說不出的嫉妒與羨慕。
這一世,她不僅要搶得情郎歸,更要成為讓旁人羨慕嫉妒的人。
*
翌日,國公府內各房各院都是一片肅靜。
昨兒老祖宗的壽宴上鬧出了蘇妙嫣這麼大的一個笑話,唐氏氣得一夜未睡,等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點了一群嬤嬤管事,說要肅清內院。
蘇妙嫣存了狼子野心,一定是早早地便計劃著要在壽宴當日混進薛國公府。
史依蘭愚鈍,竟沒有覺察出蘇妙嫣的身份。
唐氏對史依蘭的好印象霎時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