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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哥傷成這樣,該吃些溫熱的東西補補身子才是。」蘇莞絲回身朝著雲枝說道。

燭火搖曳,雲枝與蘇莞絲四目相對後,竟福至心靈般地明白了她話里的深意。

「冬兒哥哥,勞煩你替我打打下手,我這就去給世子爺做些吃食。」雲枝與冬兒說道。

冬兒點點頭,雖有些放心不下薛賾禮,可瞧著有蘇莞絲在一旁照顧他,這便跟著雲枝鑽入了無邊的夜色。

少了閒雜人等的叨擾,蘇莞絲便再度拿起軟帕,開始替薛賾禮擦拭額間的雨水和汗珠。

薛賾禮不適應與女子如此親密,正要開口推拒時,便聽蘇莞絲先發制人道:「大表哥還傷著身子,可不能染了風寒,需將額間的雨水都拭乾淨。」

他被噎了噎,撞上蘇莞絲亮晶晶的杏眸後,竟是有一瞬間的赧然。

薛賾禮先是閉了眼,只是閉上眼後愈發能清晰地察覺到女子擦拭自己額間時如細羽摩挲的輕柔動作。

睜眼不是,閉眼也不是。

一番猶豫後,薛賾禮還是睜開了眼,將映入眼帘的美色納進眼底。

他這是第一回如此認真地打量著蘇莞絲。

平心而論,蘇莞絲生了一張極為俏麗的臉龐,哪怕此刻不施脂粉,被愁緒與擔憂占據了大半的神色,柳眉似顰非顰、唇不點而紅,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只可惜,這艷麗的美色遇上了不解風情的薛賾禮,只能白白浪費。

此生,除了蘇妙嫣外,他已不會再對第二個女子動心。

「今夜的事,多謝表妹。」他語氣淡漠又生疏,因不想與蘇莞絲有過多的牽扯,這便生硬地移開了眸光。

與這眸光一齊向後避開蘇莞絲的,還有薛賾禮的手掌。

薛賾禮的手往後一退,躲開了蘇莞絲要為他擦拭雨水的動作。

蘇莞絲瞧見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懊惱。

薛賾禮在懊惱什麼?懊惱著自己因替他上藥的緣故而與他有了肢體接觸,又或者在懊惱今夜照顧他的人不是蘇妙嫣?

比懊惱更傷人的是,在她為薛賾禮止了血後,他竟開始與自己避嫌。

這算什麼?在為蘇妙嫣潔身自好嗎?

蘇莞絲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面上卻依舊甜美動人:「大表哥於我有恩,這都是我該做的。」

說著,她仿佛是讀懂了薛賾禮眸間的「嫌棄」,踉踉蹌蹌地從地上起了身,膝蓋處傳來些刺痛,刺得她往後退卻了兩步。

這時,薛賾禮才猛地發覺,方才蘇莞絲是跪在地上為自己上藥、擦拭雨水的,這麼冰冷刺骨的石磚,她一跪就是半個時辰。

薛賾禮雖不是君子,卻也不會如此冷漠無情到如此地步。

今夜蘇莞絲不辭辛勞地照顧著他,無論如何,都是薛賾禮欠了蘇莞絲一份人情。

屋內霎時陷入了一片尷尬的境地,幸而這時冬兒與雲枝端著吃食進了屋。

薛賾禮如蒙大赫,立時吩咐雲枝:「好好照顧你家姑娘,扶她去團凳上坐著。」

雲枝不明所以,直到攙扶著蘇莞絲往團凳上走去時,才發現她家姑娘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在薛賾禮瞧不見的地方,蘇莞絲朝著自己的腿努了努嘴,又對著雲枝使了個眼色。

雲枝愣了愣,而後才恍然大悟地說道:「姑娘,您早年就有腿疾,一到陰雨天就要發作,怎麼瞧著今夜愈發嚴重了些。」

這話一字未落地飄入薛賾禮耳畔,他聽著心裡愈發不是滋味,便對冬兒說:「等回了府,拿些治腿傷的藥給表姑娘。」

冬兒應下,這便又伺候著薛賾禮用膳。

臨睡前,薛賾禮被腰間的痛意折磨得冷汗直流,既無困意,那些繁雜的心緒便如潮水般向他湧來。

今夜多虧了蘇莞絲的貼心照顧,否則自己的傷口都不知能不能止下血來。

除此以外,他心間還因蘇莞絲的腿疾而生出了些歉疚之意。

就在薛賾禮思緒蹁躚之時,蘇莞絲又抱著錦被走到了臨窗大炕旁,她離薛賾禮遠遠的,生怕湊近了後會讓薛賾禮「嫌惡」。

「冬兒,夜裡勞煩你好好照顧表哥,這樣潮濕的陰雨天,可不能讓大表哥著涼了。」

蘇莞絲將錦被遞給冬兒後,也不去看薛賾禮的臉色,這便回床榻上安寢。

薛賾禮蹙起劍眉,借著影影綽綽的燭火瞧了眼床榻那兒身姿玲瓏的女子。

蘇莞絲方才是在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可見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是傷了她的心的。

薛賾禮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此時心內被一股難以言說的懊惱所充斥著,與腰間撕裂般的痛意一起擾亂著他的心智。

*

比起薛賾禮的煩心,上榻安睡的蘇莞絲則要淡然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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