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片刻,蘇莞絲道:「好,那就麻煩你家姑娘了。」
如玉離去後,雲枝笑得十分開心:「這可太好了,如今姑娘可徹底地與這事擺脫了關係。」
「誰說的?」蘇莞絲淡淡一笑:「事發之後,大表哥得知史依蘭代替我去陪伴蘇妙嫣,難道不會起疑心?」
「是了。」雲枝哭喪著一張臉道:「這可怎麼辦?」
蘇莞絲點了點桌案上的糕點,笑著道:「事在人為。」
雲枝頓悟,這一盒糕點是如玉送來的,如玉是史依蘭的貼身丫鬟,她帶來的糕點與史依蘭脫不了關係。
姑娘是想栽贓史依蘭。
史依蘭存了壞心思,在給姑娘的糕點裡下了藥,讓姑娘去不了葫蘆巷。
她代替姑娘去了一趟葫蘆巷,又在蘇妙嫣的茶水裡下了絕嗣藥。
這樣,姑娘也成了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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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回來後,伺候著史依蘭換上了一身鮮亮又精緻的衣衫,鬢角簪著金釵,瞧著好生端莊美麗,這才出了門。
金嬤嬤跟著唐夢蝶的馬車,史依蘭與蘇莞絲的馬車上並沒有什麼體面嬤嬤陪同。
這也方便了史依蘭行事。
她與蘇莞絲的馬車在京城正街的拐角處分離,史依蘭朝著葫蘆巷的方向趕去,蘇莞絲遙遙地跟在後頭。
做戲做全套。
蘇莞絲的馬車停在一處居民巷子旁,離葫蘆巷不遠。
這裡有一處姓方的人家,因流年不利的緣故死了當家男人,家裡只剩個寡婦。靠漿洗衣衫勉強度日。
蘇莞絲敲開了方家的大門,讓雲枝塞了一錠銀子給那寡婦,並和顏悅色地笑道:「我身子不爽利,可否在夫人家歇息一會兒?」
那寡婦沒有姓名,外人都叫她方大家的。
方大家的打量了蘇莞絲一眼,見她舉手投足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惶恐道:「寒舍粗陋狹小,恐污了姑娘的眼睛。」
蘇莞絲覷見方家家徒四壁,方大家的身上的衣衫也寒酸得打了好幾個補丁。
她卻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傲氣。
「我不是要做什麼壞事,只是想在夫人家避難而已,請夫人幫一幫我。」蘇莞絲眨著秋水似的明眸懇求道。
雲枝也將一錠銀子加厚到了兩錠。
方大家的這才點了頭。
一進屋,蘇莞絲吞下了一劑丸藥,而後笑著問方大家的:「夫人,你家的淨室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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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依蘭的馬車停在了葫蘆巷門前。
早有小丫鬟站在巷子口來回張望,瞧見來人是史依蘭後,臉上寫滿了驚訝。
原先唐氏安排看守蘇妙嫣的侍衛們已被撤走了大半。
史依蘭帶著如玉走進了院門。
庭院內,一陣陣清風拂來拂去,將一大片青翠籠植的竹林吹得窸窣作響。
雙蝶瞧清楚來人的樣貌,滿含戒備地問:「史姑娘?您怎麼來了?」
史依蘭給如玉使了個眼色,如玉便上前緊緊握住了雙蝶的胳膊,強迫般地將她架去了耳房。
「雙蝶妹妹,我有些針線活計上的問題要問問你,咱們去耳房裡坐著說話。」雙蝶沒有掙扎。
這時的史依蘭被喜悅與得意沖昏了腦袋,竟沒有發現整個院內只有雙蝶一個丫鬟,其餘的小廝婆子們都不見了蹤影。
她推開正屋屋門,將內寢里金碧輝煌的裝潢看在眼底。
羅漢榻上的蘇妙嫣聽見來人的聲響,道:「你來做什麼?」
史依蘭咽下眸中的嫉妒,施施然地走到了蘇妙嫣身前。
從前兩人是閨閣里的死對頭,史依蘭總是被蘇妙嫣壓一頭,如今卻調轉過來,史依蘭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一個人。
「我來瞧瞧你。」不等蘇妙嫣說話,史依蘭便往團凳里一坐,眸光落到桌案上,搜尋著詩集的蹤影。
蘇妙嫣今日未施脂粉,只將如墨的鬢髮隨意地挽了挽,比起濃妝艷抹的史依蘭,自有一股清高淡然的氣度在。
她冷著臉走到史依蘭跟前,挺直了脊背,自上至下地睥睨著她:「我聽說,你靠一首《詠梅》得了才名?」
史依蘭一愣,沒想到蘇妙嫣的消息這般靈通。
只是她料定了蘇妙嫣的冤屈無處申訴,便笑道:「是了,借用了你的詩句,倒成全了我的名聲。」
她這厚顏無恥的模樣惱得蘇妙嫣咬緊了牙關,她死命地克制著心裡的怒意,壓抑著上前與史依蘭撕破臉皮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