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真是好姿色。」她笑道。
蘇莞絲低眉順目,不去看丹陽縣主的臉色,她淡聲道:「縣主謬讚了。」
唐氏陪著丹陽縣主說了一會兒子話便有些精神不濟,只道:「就讓絲姐兒陪著縣主,我去內寢里安歇一會兒。」
她這麼不客氣地離去,丹陽縣主臉色一僵,美目里露出幾分惱怒來。
唐氏一走,蘇莞絲就成了無辜的替罪羊。
四下無人,丹陽縣主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不想著做正妻,卻想做低賤的妾,當真是不要臉。」
丹陽縣主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心內洶湧肆起的怒意,恢復了囂張跋扈的本性。
屋內,雖有春蘭、春燕等大丫鬟伺候著,卻無一人出言為蘇莞絲說話。
蘇莞絲笑了笑,道:「縣主不知是從何處聽來的胡話,莞絲都沒聽舅母提起過,怎麼縣主的消息會這麼靈通。」
她看向春蘭、春燕,問:「難道縣主在咱們府里有什麼人脈不成?」
春蘭春燕依舊無語。
倒是丹陽縣主被她這副牙尖嘴利的模樣氣了個夠嗆。
只是唐氏已明顯不怎麼喜歡她,她更不想在唐氏心裡留下個窺探薛國公府的印象。
「這還需要什麼人脈嗎?一看你這副妖妖冶冶的狐媚模樣,便知曉你存了勾引爺們兒為妾的心思。」丹陽縣主尖酸刻薄地說道。
蘇莞絲卻是寵辱不驚,如注視著跳樑小丑般望向丹陽縣主,而後則將眸光落地在她身旁的一大堆禮物之上。
她勾起唇,嗤笑一聲,嘲笑之意十分明顯。
出身高貴的縣主又如何?備了這麼豐厚的禮物,費了這麼多心思討好唐氏,唐氏卻連招待她的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
實在可笑。
丹陽縣主一直緊盯著蘇莞絲,自然也看見了蘇莞絲眸中一閃而過的嘲笑。
她死死壓抑著怒意立時被她這抹嘲笑點燃。
這個卑賤的破落戶,有什麼資格嘲笑她?還有唐氏,既是要給薛賾禮娶妻,憑什麼看不上她這個出身高貴的縣主?
丹陽縣主怒不可抑。
若不是春蘭和春燕兩個大丫鬟還在一旁伺候著,她早已將蘇莞絲壓跪在地上,狠狠扇她幾巴掌泄恨了。
只是再憤怒,丹陽縣主也沒有忘記今日來薛國公府的初衷。
除了討好唐氏外,她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勉強朝蘇莞絲一笑道:「上回玉鐲一事是個誤會,原來那玉鐲是被嫣兒姐姐身邊的女官拿去了,嫣兒姐姐得知此事後,只覺得十分歉疚,特地讓我來告訴你一聲,五日後的公主府花宴,你可一定要賞臉赴宴啊。」
丹陽縣主不懷好意地一笑,毫不掩飾眸中的惡意,將一封名帖遞給了蘇莞絲。
蘇莞絲也聽聞過嫣然公主的名諱,她是陛下與皇后娘娘所出的嫡公主,自小千尊玉貴、眾星捧月。
她接過名帖,依舊寵辱不驚,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蘇莞絲不認為像嫣然公主這樣的金枝玉葉,會對出身低微的她友善。
若嫣然公主與丹陽縣主沆瀣一氣,她能活著去赴宴,卻不一定能活著回薛國公府。
這場鴻門宴里,危機四伏。
只是堂堂一個公主親自向她下帖,人微言輕的蘇莞絲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
生與死的考量,明晃晃地擺在了她眼前。
丹陽公主也在一旁打量著她,只是沒瞧見預料之中的惶恐與害怕,只覺得有些無趣。
她看不起蘇莞絲,卻因遲遲無法嫁給薛賾禮的緣故,不得不在這等卑賤的女子身上耗費功夫。
傳出去,旁人只會笑她自降身段。
丹陽縣主卻顧不得這麼多。
春蘭與春燕伺候了一陣,又見蘇莞絲站在丹陽縣主下首,只盯著手裡的名帖瞧,沒有要與縣主搭話的意思。
最奇怪的是,縣主在榮禧堂里坐了這麼久,哪怕無人奉承,也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又過了半個時辰,蘇莞絲依舊立著,丹陽縣主也靜靜坐在扶手椅里。
春蘭春燕藉故出去了一通。
兩人一走,蘇莞絲的眸光便從名帖挪移到丹陽縣主身上。
她道:「縣主何必將我當成假想敵?我身份低微,最多也能做妾而已。倒是……」
蘇莞絲莞爾一笑,不打算再說下去了。
丹陽縣主卻冷著臉問她:「倒是什麼,你說啊。」
「倒是史家即將有一位驚才絕艷的嫡女要進京,老祖宗正盼著親上加親的好事,連舅母也樂見其成呢,所以才不肯抬我為妾室了。」蘇莞絲笑道。
她是想禍水東引,卻也知曉丹陽縣主不是唐夢蝶和史依蘭那兩個蠢貨,不會因為她幾句話就轉移了仇恨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