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是不信的,卻又不敢去賭這一點點可能性。
況且薛賾禮前去燕州剿匪,生死未知,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們長房可不就只剩下蘇妙嫣肚子裡這一點血脈了嗎?
唐氏厭惡蘇妙嫣,可她鬧出有孕一事的時機太過巧妙,她當真無法狠心去墮了蘇妙嫣的胎。
萬一禮哥兒出了事,這孩子就是她最後的念想了……
這兩日史清蘭總是來尋唐氏說話,話里話外都提到了庶長子亂家一說。
唐氏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卻避而不談,只道:「一切都等禮哥兒回來再說。」
她的態度再明顯不過——蘇妙嫣是死是活與她無關,可她在乎蘇妙嫣肚子裡的孩子。
萬一薛賾禮出了點意外,唐氏必是要大張旗鼓地將孩子接回薛國公府的。
這樣的態度,已是讓史清蘭的心如墜寒窟。
離開了榮禧堂,她面色鐵青地喚來了玉碧,吩咐道:「動手吧,一旦事發,我會將你送回金陵,誰也傷不到你。」
玉碧點點頭,立刻離開了薛國公府,往葫蘆巷的方向走去。
*
夜幕降臨。
蘇莞絲一邊捧讀詩書,一邊聽著雲枝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話。
就在這時,守門的婆子急急慌慌地走了進來,告訴蘇莞絲:「冬兒小哥來了。」
蘇莞絲笑著瞥了眼雲枝,雲枝立時紅著眼去與冬兒說話。
只說了一刻鐘的話,雲枝就進裡屋道:「姑娘,葫蘆巷那裡鬧起來了。」
蘇莞絲笑了一聲,問:「榮禧堂呢?」
雲枝:「太太雖然自己沒去葫蘆巷,卻讓金嬤嬤趕了過去,瞧著是很在乎蘇妙嫣肚子裡的孩子。」
蘇莞絲闔上詩書,嘴角的笑意從甜美動人變成了一抹嘲弄與不屑。
「史清蘭,不過爾爾。」
她到底沒沉住氣,還是對蘇妙嫣動了手。
如今不管蘇妙嫣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作為當家主母的唐氏都是騎虎難下了。
一個無辜的,為自己兒子懷過子嗣的女人,若不給她一個名分,豈不是要被人指責薛國公府薄冷無情?對薛賾禮名聲也不利。
「可太太如此厭惡蘇妙嫣,怎麼會點頭應下此事呢?」雲枝不解道。
蘇莞絲凝神盯著她說:「此一時彼一時,你忘了薛國公是怎麼死的嗎?」
雲枝當然知曉,薛國公府去西北征戰後以身殉國,死得極為慘烈。
「唐氏是杯弓蛇影,生怕大表哥去燕州剿匪會有個三長兩短。萬一大表哥出了事,蘇妙嫣肚子裡的不就是長房唯一的血脈了嗎?就衝著這一點,舅母就不會對蘇妙嫣下狠手。」
蘇莞絲冷笑道:「我從不敢小瞧了蘇妙嫣,她也真是好本事,挑了大表哥離開京城的日子,鬧出這麼一樁事來,當真是讓我如鯁在喉。」
第100章 讓蘇妙嫣進門吧。
外頭鬧得一團亂麻,蘇莞絲卻睡得十分安穩。
紅茹與紅雨見自家姑娘如此淡定,也安了心,專心侍奉著蘇莞絲。
翌日清晨。
雲枝去各處打聽消息,得知榮禧堂內的燭火燃了一夜,便知曉唐氏的心情必定不好。
冬兒從小秋那裡得知了蘇妙嫣滑胎一事,眸光里有些震爍。
他時常跟在薛賾禮身旁,只有難得幾夜不在。
整個薛國公府內,只有他最清楚薛賾禮的行蹤。
近些時日,薛賾禮根本沒有去葫蘆巷過過夜。
難道世子爺是白日的時候去葫蘆巷寵幸了妙嫣姑娘?
唐氏也有此疑惑,她一夜未睡,得知蘇妙嫣落了胎,便讓人去將冬兒喚了過來。
她問冬兒:「你家世子爺近來可去過葫蘆巷。」
冬兒實話實說:「爺是去過一次,可只待了一會兒。」
「一會兒……」唐氏呢喃兩聲,疲累地闔上眸:「我知曉了,你退下吧。」
無論如何,史清蘭如此狠辣的做法到底是出乎了唐氏的預料。
她只能祈禱薛賾禮平平安安歸來。
至於蘇妙嫣肚中的孩子,也只能當成綺夢一場。
孩子既已沒了,再去責罵史清蘭又有什麼用?
話雖如此,唐氏卻還是冷待了史清蘭一段時日。
薛老太太知曉此事後也默了許久,罰了史清蘭待在如蘭閣里靜心修養,不許出門。
史清蘭向薛老太太與唐氏認了錯,眸光卻堅毅又無悔。
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舊會做出如此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