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點點頭,目睹著薛賾禮踏進刑部大牢,他卻只在寮房裡候著。
薛賾禮走進寮房,便見刑部尚書李玉正在與獄卒們閒聊。
李玉是寒門子弟出身,長薛賾禮十幾歲,做事老練又兩袖清風。
「賾禮。」
李玉朝他招招手,只道:「這兩人已經招了,不僅攀咬出了幕後兇手,此事還牽扯到了丹陽縣主。」
薛賾禮冷笑一聲,道:「我倒是猜的沒錯。」
李玉瞥他一眼,道:「我一早就派人去縣主府問話了,只是不巧遇上了宮中的人手。」
「宮中?」薛賾禮蹙眉,心裡已有不好的預感。
李玉點點頭:「陛下剛發的聖旨,擇丹陽縣主為東宮太子妃。」
聽到這裡,薛賾禮也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李玉無奈一笑道:「所以這事不能與丹陽縣主扯上什麼關係,責任只能是那位蘇氏女了。」
薛賾禮的猜測沒錯,的確是蘇妙嫣與丹陽縣主勾結著要給蘇莞絲潑髒水。
鬧事的這兩人受她們指使,扛不住李玉的威逼,將一切罪責都給交代了。
誰也沒想到薛賾禮做事會這般狠絕,不肯吃啞巴虧,竟將此事鬧到了刑部。
「我知曉你與這位蘇氏女有舊情,她父親出事前與我也有同僚之誼,所以我沒有將此事登上案宗。」
李玉嘆息一聲道:「我已讓人去傳她過來了,要怎麼處置,都看你的心意。」
說完,李玉便帶著薛賾禮去了暗室。
暗室內,蘇妙嫣與雙蝶正立於其中,主僕兩人面色惶惶、神色悽然。
一見薛賾禮,蘇妙嫣便紅著眼眶迎了上來:「賾禮,你來了。」
如此親昵的稱呼,換來的卻是薛賾禮深深的反感。
他往後退了一步,向李玉道了謝。
李玉識趣地離開暗室,只派獄卒們在外看守。
蘇妙嫣一個嬌嬌怯怯的弱女子,驟然進了刑部大牢,覷見裡頭陰森可怖的氛圍,膽子已被嚇破了。
丹陽縣主有長公主做後盾,東窗事發後也能明哲保身。
可她不一樣。
失去了薛賾禮的愛,她在這世上再沒有別的倚仗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蘇妙嫣立時上前攥住了薛賾禮的袖擺。
「賾禮,是我豬油蒙了心,是丹陽縣主迫著我這麼做的,你能不能幫幫我,別讓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里待著?」
她哭得滿臉是淚,往日裡的清高與孤傲消失得無影無蹤。
薛賾禮漠然地扯開了自己的袖擺,連個多餘的眼神都不願施捨給蘇妙嫣。
他說:「我是不想讓李大人難做,才來暗室見了你。你不必狡辯,我早就看明白你的為人了。」
說完,薛賾禮便指了指雙蝶道:「你若想活命,就將你家姑娘如何指使這兩人鬧事的始末告訴我。」
雙蝶跪倒於地,迫於刑部大牢內可怕的氛圍以及薛賾禮話語裡的威脅。
她已經六神無主,只能順著薛賾禮的意交代了一切。
從蘇妙嫣如何地怨恨蘇莞絲,到她怎麼和丹陽縣主搭上線,又托蘇褚衡去黑市里尋了這兩個流氓地痞,以此來暗害蘇莞絲的名聲。
聽完了這一切,薛賾禮的神色很平靜。
他沒有驚訝,也沒有激動,只是像注視著什麼髒東西一般望著蘇妙嫣。
他說:「現在的你,已經讓人作嘔了。」
蘇妙嫣的哭聲一頓。
她頂著紅腫如爛桃兒般的眸,望著眼前高傲又冷漠的薛賾禮。
仿佛在不久之前,他還那般痴迷地愛戀著自己。
僅僅因為蘇莞絲橫插一腳。
他就移情別戀,徹底拋棄自己了。
非但如此,他還說她令人作嘔。
蘇妙嫣滿心的悲愴,五臟六腑里仿佛燒著一把把火,灼燒著她的皮肉,而後將這些年的情愛也燒了個乾淨。
薛賾禮收回眸光,只道:「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將你從這大牢里救出去。出去以後,我會讓人將你送走,你也要發誓此生絕不會再回京城。」
他冰冷的話語飄入蘇妙嫣耳畔。
蘇妙嫣忽而笑了,只哀傷地問:「你為何要這麼對我?」
薛賾禮無心再與她說那些情情愛愛的廢話。
他只道:「那你又為何變得如此惡毒有心機?」
兩人已然形同陌路,他也有了自己的妻,不該再與她有任何牽扯。
薛賾禮自問已經對蘇妙嫣仁至義盡,說完這話便打算離開暗室。
沒想到他才剛要提腳離去。
身後的蘇妙嫣忽然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