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還有別的法子可以使。
車到山前必有路,她實在不用心急。
或許是蘇莞絲太過淡然與安定,這種穩足感也感染了雲枝等人。
況且雲枝總覺得以世子爺對大奶奶的愛重,他不會做出寵幸鴛鴦之事來。
她對情愛一事總有幾分夢幻般的憧憬,認定了一個男人若是真心心愛一個女人,絕不會再納妾、蓄養通房丫鬟。
等了足足一刻鐘,薛賾禮才從廂屋趕來了正屋。
瞧見他英武的身影,雲枝立時鬆了一口氣。
薛賾禮神情舒朗,見了蘇莞絲便笑道:「這兩個時辰都在幹什麼呢?」
兩人才分別了兩個多時辰,薛賾禮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蘇莞絲在屋內做什麼。
雲枝見狀忙帶著紅茹與紅雨出了正屋。
霎那間,屋內便只剩下了薛賾禮與蘇莞絲兩人。
「不過是侍弄侍弄蘭花而已。」蘇莞絲笑道。
薛賾禮聽了這話,忙走上前道:「剛才我去了鴛鴦屋子裡。」
「冬兒與妾身說了。」蘇莞絲神色平靜地說道。
她性子溫婉又柔善,如此反應也在薛賾禮的預料之中。
他道:「她伺候了祖母一場,是個難得的伶俐人。」
因為伶俐,所以懂得權衡利弊。
方才,薛賾禮給了鴛鴦兩條路走。
第一條是讓她擔著個通房丫鬟的名分養在松柏院內,只是不許往薛賾禮和蘇莞絲跟前晃眼。
他當然也是不會與她有任何肌膚之親的。
說白了就是讓鴛鴦守一輩子活寡。
第二條是給她一百兩銀子,由唐氏做主為她挑一個人品周正的管事嫁了。
只是這事不急著辦,等蘇莞絲有了身孕後再實行。
到時候薛老太太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鴛鴦選擇了第二條路。
燭火搖曳,將蘇莞絲那張清麗的面容襯得如三春之桃般朦朧美麗。
薛賾禮本是打算將鴛鴦的回答告訴她。
可如今與蘇莞絲四目相對後,從她臉上沒有瞧見半分慌亂與嫉妒。
他心裡突然就不高興了。
一個深愛丈夫的妻子,在知曉丈夫去了通房丫鬟的房中,難道還能如此淡定平靜嗎?
設身處地地想,薛賾禮是做不到的。
那個叫徐朗的人只是出現了一次,想起他與蘇莞絲那些哥哥妹妹的過去,他就嫉妒得面目全非。
可蘇莞絲為何如此冷靜?
難道是冬兒沒有將他的吩咐告訴她?
如此想著,薛賾禮立時從團凳里起身,一個箭步走到外間將冬兒喚了過來。
他問:「你剛才和大奶奶說了什麼?」
冬兒道:「世子爺怎麼交代的奴才,奴才就是怎麼說的。」
進屋後,薛賾禮目光灼灼,緊盯著蘇莞絲不放,問:「你打算怎麼安置鴛鴦?」
問出這話後,他竟有一瞬間的緊張與無措。
薛賾禮心裡是期盼著能從蘇莞絲嘴裡聽到她的嫉妒與惱怒的。
她越是嫉妒、越是惱怒,薛賾禮心裡就越高興。
可她什麼都沒有做。
她還是如往常那樣溫溫柔柔地望向薛賾禮,神色沉靜得仿佛根本不在意他有沒有通房丫鬟。
「鴛鴦姐姐代表著老祖宗的面子,夫君若想抬舉她,往後妾身會將她當成親妹妹般疼愛,也會與她一起好好伺候夫君。」
話音甫落,薛賾禮如遭雷擊。
他立時肅起面容,斂起神色間的任何情緒。
而後,他才問蘇莞絲:「你的意思是,願意留下鴛鴦了?」
聽了這話的蘇莞絲也有些震驚。
她沒想到薛賾禮真的想收用鴛鴦。
其實,她早料到會有這麼一日。
只是沒想到這一日會來的這麼快。
好在如今薛賾禮想收用的只是個通房丫鬟,不是什麼良妾平妻。
她的正妻之位暫且沒有受到什麼威脅。
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她能守住的只有自己的心而已。
如此想著,蘇莞絲便將心內的所有負面情緒都咽了下去。
她笑著對薛賾禮說道:「妾身來月事的時候夫君無人伺候,如今有了鴛鴦妹妹,妾身也就安心了。」
她自認這話是賢良淑德到了極點,給了薛賾禮和自己一個台階,讓鴛鴦能名正言順地成為薛賾禮的人。
「你是這麼想的?」薛賾禮詢問著,嗓音里依舊聽不出半點喜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