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記仇的人,卻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沒想到丹陽縣主嫁去東宮做太子妃後,她的擁躉秦容婉竟然會嫁來薛國公府,與她做起了妯娌。
「真是無巧不成書。」蘇莞絲笑著感嘆道。
紅雨見狀便將自己搜羅來的小道消息一併告訴了她。
「奴婢聽說,二爺是不想娶這位秦小姐的。」
蘇莞絲來了興致,問:「莫非二爺是有中意的閨秀了?」
紅雨赧然一笑,道:「也不是閨秀,是市井街坊里一個普通的秀才女孩兒。」
這時,紅茹也上前湊趣道:「奴婢聽說,二爺為了娶這個女孩兒,可生生扛住了二老爺三頓毒打,他這都不肯鬆口呢。」
「那最後,他怎麼又要娶秦御史家的小姐了?」蘇莞絲問。
紅茹道:「自然是因為二太太夾在他們父子之間裡外不是人,前些時日不是還犯了舊疾大病一場嗎?二爺是個孝順人,自然不會讓親娘難做。」
「原是如此。」
蘇莞絲不過閒暇時分才有空聽聽二房的八卦。
一等冬兒拿來了帳冊,她就讓紅茹與紅雨去耳房陪雲枝說話解悶,她自己在內寢里精心算帳。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蘇莞絲在管家理事上的進步也越來越大。
薛賾禮去西北一個多月的時候,唐氏終於從悲傷中回過神來,肯下地去外間走幾步路了。
適逢薛老太太為二房操持著辦了一場花宴,用意是讓薛如懷與秦容婉在婚前相看相看。
鄒氏向來不與長房爭搶家中庶務。
唐氏大病初癒,倒也是真的沒什麼心思去辦什麼花宴,便將此事交到了蘇莞絲手裡。
蘇莞絲心裡是求之不得,可唐氏問她的時候她還是小心謹慎地推辭了一番。
畢竟答應得太痛快,少不得要惹來唐氏的猜疑。
「你平日裡也瞧見了我是怎麼管家理事的,再蠢笨的人瞧也該瞧會了。」唐氏毫不客氣地說道。
蘇莞絲這才領命去了福壽堂,幫薛老太太打下手。
薛老太太一句「樣樣都好」、「處處都要體面」,其餘的事都丟開手交給了蘇莞絲。
蘇莞絲忙碌了好幾日,總算是將這花宴給辦的體面了些。
夜裡回了松柏院,唐氏卻還派了金嬤嬤來審問她有沒有從宮中撈什麼油水。
聽了這話的雲枝險些氣得與金嬤嬤爭辯起來。
幸而冬兒在旁死死地攔住她,又將她帶去了耳房,這才安撫住了她洶湧的情緒。
應付完金嬤嬤,蘇莞絲的臉色也不好看。
她只冷笑著說道:「從我決定要嫁給薛賾禮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這條路不好走,原也不算什麼委屈,只是有些寒心而已。」
只是她很快地就收拾好了心情,笑著撫摸雲枝的肚子,與裡頭的小娃娃說話。
「等你這胎做的再穩足一些,咱們便一同過去趟珍寶閣,買些首飾和布緞,也好給你添添喜氣。」蘇莞絲嫣然一笑道。
不知不覺間,雲枝也被她感染得神色鬆快了不少。
四下無人,她便與蘇莞絲說:「奴婢怎麼覺得世子爺不在,大奶奶您反而高興了不少,人也瞧著活潑了些。」
蘇莞絲自己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
她沉默半晌,只道:「這是因為夫君不在,我不必裝模作樣,只一心做自己就好。」
如今這松柏院裡只有蘇莞絲一位主子。
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休息就休息,不必看人臉色,不必刻意維持柔順乖巧的形象。
這日子,的確十分愜意。
「太太要是做的再過分些,大奶奶您就將放印子錢一事給捅出去,這樣,她就再也不敢磋磨您了。」雲枝到底是忍不住心內的憤怒,如此說道。
蘇莞絲笑笑,替她攏起鬢邊碎發,只道:「這是我的底牌,不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不會用。」
說完,她便將屋外的冬兒喚了進來,對他說:「好好照顧雲枝,別讓她多思多想的,這兩日採買上的帳本也不必讓她經手了。」
冬兒滿口答應,拉著雲枝便回了下人們的寮房。
今夜是紅雨守夜,主僕兩人也說笑了一陣。
蘇莞絲換了寢衣,躺進鑲雲石架子床里,身上蓋著織金刺繡的錦被,翻了翻古籍典冊,沒多久便十分香甜地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太子一行人的車馬也行到了燕州附近。
燕州一帶的官僚們聽聞太子到來,立時擺起了宴席為太子接風。
宴席之中,還有不少美婢嬌妾朝著太子與薛賾禮暗送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