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聽了這話,嘴角的笑意立時耷拉了下來。
他朝著蘇莞絲投去冷冰冰的一道眸光,只說:「世子夫人怎麼連這點面子都不肯給王爺?」
這話已稱得上十分不客氣,蘇莞絲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縱然康王如今勢大,可薛國公府門庭康全,也實在不用做出那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樣來。
所以她不疾不徐地笑了笑,只道:「上回宮宴,我與婆母就因染了風寒而告辭未去,陛下與皇后娘娘十分體恤,並未降罪。想來康王殿下也是寬宏大度之人,必不會苛責了我們薛國公府。」
她將一頂高帽子丟了出去後,便笑著給紅茹使了個眼色。
紅茹照例遞了個沉甸甸的銀袋子給那內侍。
那內侍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蘇莞絲瞧,卻沒有收下這賞錢。
他只陰陽怪氣地說道:「世子夫人放心,奴才一定會將您方才所說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王爺,絕不會辜負了您這番『牙尖嘴利』的機靈。」
說完,他便帶著其餘內侍氣沖沖地離開了薛國公府。
蘇莞絲立在青石台階上遙望著這群內侍們遠去的背影。
她面色冷凝,一顆心不停地往下墜。
康王……康王,薛國公府何時得罪過他?她又為何會入了康王的眼?
蘇莞絲絞盡腦汁地想了好幾日,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今她與唐氏之間的關係已好轉了不少。
朝堂之事她一竅不通,只能將此事告訴了唐氏。
唐氏起先還疑心蘇莞絲在外不檢點,可仔細想想她甚少出門,做事也算體面乖巧。
她不是那等水性楊花、浪蕩不安分的女子。
這下唐氏也犯了難,她道:「薛國公府與康王一向沒有什麼交情,也不知他是犯了什麼病。」
那內侍如此陰陽怪氣,仿佛根本不把薛國公府放在眼裡一般。
這般行徑,已然觸怒了唐氏。
「哪怕最後真是他登上帝位,難道他往後就不需要世家支持與順從了不成?非得做出這副窮凶極惡的模樣做什麼?」
唐氏沒好氣地說道。
蘇莞絲在旁靜靜默立著,本來陰霾如雨般的心情因為唐氏這番話好轉了不少。
她笑笑,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從唐氏嘴裡聽見這一番維護自己的話語。
可見她是熬出頭了。
「母親別生氣,咱們只要守緊門戶,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事的。」蘇莞絲道。
她雖然察覺到了康王的不懷好意,可只要她待在府內不出去,難道康王還能翻牆進來找她麻煩不成?
唐氏卻不似蘇莞絲這般淡然,她唉聲嘆氣了一番後立刻趕去了福壽堂。
薛老太太見過不少大風大浪,茲事體大,問問她的意見總沒有什麼錯處。
「康王在男女一事上是有幾分糊塗的,宮裡的柳嬪也是小門小戶出身,做事促狹的很兒。」顯然,薛老太太對柳嬪以及康王的印象並不怎麼好。
唐氏聽了這話更是擔心,只道:「母親的意思是,康王瞧上了蘇氏?」
薛老太太坐於上首,冰冷的眸光掃過蘇莞絲姣美的臉蛋,只道:「蘇氏的臉,的確有些招人。誰叫賾禮不在京城裡,她……她不知做了什麼不安分的事,惹得康王這般惦記她。」
這話說的著實難聽,蘇莞絲是眼觀鼻鼻觀心,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羞辱,索性就默立著不說話。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薛老太太厭惡她,她再怎麼解釋也是無用。
「母親也說了,康王在男女之事上有些糊塗,說不準是他自己發瘋,與蘇氏倒沒有什麼關係。」唐氏冷不丁地開口,說出口的話卻是維護蘇莞絲的話語。
非但一旁的蘇莞絲驚訝不已,連上首的薛老太太也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周圍的丫鬟和僕婦們也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般。
幾道炙熱的視線齊刷刷朝著唐氏望來,唐氏有些不好意思,只道:「蘇氏是賾禮的妻子,若母親說她不檢點,豈不是讓賾禮臉上無光?讓我們薛國公府蒙羞?」
薛老太太被她氣得沒了言語,愣了半晌才道:「這兩日都給我安生地待在府里,沒事不要出去。」
蘇莞絲這才應了一聲。
又過了一段時日,本該到了薛賾禮送家信回來的時候,唐氏期待了好幾日,卻瞧不見驛站信卒的影子。
起先,蘇莞絲還能沉下心繼續等待。
可二房的鄒氏與秦容婉看熱鬧不嫌事大,去外頭打聽了不少消息,還說西北那兒起了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