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置信，無法相信手無縛雞之力的蘇氏竟在她眼前殺了兩個活生生的人。
不對，蘇氏與這兩個黑衣人是一夥的，該殺的人是自己，她為何要對這兩個黑衣人下手。
這話更不對了，蘇氏……蘇氏怎麼會殺人呢？
這時，蘇莞絲頂著紅腫了一側的臉頰，回頭朝著唐氏一笑。
她嘆了口氣，笑意張揚又無畏，再沒有了往日裡的謹小慎微。
「既然都被母親瞧見了，我也不想再裝了。在薛國公府寄人籬下五年，做您的兒媳一年多，從沒有一日做過自己，兒媳也覺得累了。只是有一句話，我必須和您說清楚，這兩個黑衣人是在故意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或許還有別的什麼目的，但我不會使出這樣的手段來，我若想殺了母親，根本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
她嗤笑一聲，道：「母親也不必驚惶，我若真是個柔弱純真的女子，哪來的本事孤身一人上京？來京城的路上，我就刺傷過兩個欲對我圖謀不軌的男子，還在船老大的吃食里下過毒，殺這兩個人，雖然艱難，但兒媳還是做到了。」
褪去了柔弱的外衣，蘇莞絲笑得肆意又暢快。
「兒媳本是打算演一輩子的，只可惜這齣戲是怎麼也演不下去了。」
唐氏嚇得沉默不語，那眸子轉了又轉，餘光瞥見蘇莞絲右手緊握著匕首，見那匕首還在不停滲下血絲。
她是真的害怕了，蘇氏會不會一怒之下滅了她的口？
剎那間，唐氏閉了嘴，極力忽略著蘇莞絲一側紅腫的臉頰，只道：「我們快去救金嬤嬤吧。」
說完，她就先操著歪歪扭扭的步伐往密林外走去。
可蘇莞絲卻一把拉住了她，只道：「母親，外頭興許還有別的黑衣人在，先等一等。」
她的觸碰讓唐氏忍不住發起了抖。
蘇莞絲走在唐氏身旁，不用再似往常一般拘謹著自己的性子。
她露出了本性里的果決，拿著匕首擋住唐氏的去路，唐氏也瑟縮著不敢駁斥她的話語。
等了一刻鐘，見外頭沒有半點動靜，蘇莞絲才道：「一直躲著也不是法子，先出去看看吧。」
唐氏依舊瑟縮著，心裡害怕得厲害。
蘇莞絲自然也瞧見了唐氏的害怕，她笑笑，說：「母親別發抖，兒媳永遠是您的兒媳，怎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來？」
莫名地，這番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竟然多了幾分調笑的意味。
唐氏聽了一陣心寒，餘光瞥見蘇莞絲正在把玩右手邊帶血的匕首，這寒意立時傳遍五臟六腑。
她才在心裡道，她與那兩個黑衣人乃至康王都是十成十的傻子，竟然真的將蘇氏當成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她根本就不似面上那般柔順可憐！
從前的乖巧柔靜也都是她的偽裝，她並非只有心機，卻是十足十的心狠手辣，必要時更是殺人不眨眼。
她和賾禮都被蘇氏給騙了！
【PS】:
(花和尚那一章就埋下伏筆了，女鵝會用匕首沙人的。若沒有自保能力，這麼美貌勢弱的女鵝也不可能隻身上京。）
第159章 她要護住唐氏，還要救下紅茹與紅雨。
無論唐氏心裡有多麼害怕，有多麼後悔當初答應讓蘇莞絲進門的舉動。
事情已經成了這般模樣，再沒有什麼能轉圜的地方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如今她與蘇莞絲兩人在密林里求生，一個不好，她說不定就會被蘇莞絲給殺人滅口。
她犯不著在這時激怒她。
如此想著，唐氏便偃旗息鼓，沉默著跟在蘇莞絲身後。
走了約莫一刻鐘，蘇莞絲才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羊腸小道說：「金嬤嬤就在這裡。」
唐氏心裡雖害怕，可想著金嬤嬤忠心耿耿侍奉她的這些年，還是壯起膽子撥開灌木叢瞧了一眼。
灌木叢內，金嬤嬤已經沒了氣息，右手臂血肉模糊，再湊近一瞧，便見她右手掌心裡攥著一條織金粉蝶條紋的布條。
唐氏顧不得傷心，只覺得這織金粉蝶的布條十分眼熟。
她回頭一看，蘇莞絲今日穿的不就是一件織金粉蝶的衣裙？
難道……難道是蘇莞絲對金嬤嬤下了死手？
她這麼心狠手辣的人，殺那兩個身形健碩的黑衣人時眼都不眨，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金嬤嬤？
唐氏越想越害怕，身子止不住地發抖，甚至連回頭看一眼蘇莞絲都不敢。
立在她身後的蘇莞絲也瞧見了金嬤嬤的死狀，更瞧見了金嬤嬤右手裡攥著的布條。
再看眼前的唐氏發抖發成了這般模樣，就知曉她是在懷疑自己。
懷疑就懷疑吧，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從這危機四伏的普濟寺里逃出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