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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莞絲已冷笑道:「從前不提八字犯沖,偏要等夫君被貶後提起,又怕夫君熬過貶謫後起復,所以只想將婚事拖到明年,看看到時我們薛國公府能不能恢復往日榮光。」

媒婆低著頭不敢應話。

蘇莞絲愛憐地瞥了眼紅雨,心內嘆息不已,只道:「你且回去將利害關係與張家人說清楚,我們薛國公府不是任他們隨意挑件的門戶……」

「夫人。」紅雨紅著眼眶,開口道:「奴婢不嫁了就是了,這樣愛慕虛榮、捧高踩低的人家,嫁過去也只會受苦。」

紅茹也道:「這話沒錯,張家人這麼做當真可恥。」

鬧到夜間薛賾禮回府,他聽聞此事,只道:「你也勸勸紅茹,張家人不行,京城裡還有許多好人家在等著她呢。」

他去候馬監當了幾日的差,渾身上下都是泥濘與馬兒草料的味道。

因怕熏著蘇莞絲,他還先去淨室里洗了個澡。

用晚膳的時候,蘇莞絲見他眉眼舒朗,只道:「夫君似乎很喜歡馬匹?被陛下貶去了候馬監,倒要比從前瞧著更開心些。」

的確,此時此刻薛賾禮的俊容里非但沒有被貶謫的痛苦,還有些志得意滿的歡喜。

他道:「不怕你笑,與那些馬兒待在一起,倒要比和人勾心鬥角來的鬆快多了。」

這下蘇莞絲也忍不住贊他:「夫君也是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富貴的人。」

紅茹聽了這話,在旁「噗嗤」一笑。

薛賾禮瞥了主僕兩人一眼,道:「若我們薛國公府當真沒落了,你該如何是好?」

這話似是真心,又似是玩笑,只是薛賾禮的話語裡透出幾分殷切的盼望來。

蘇莞絲聽後笑而不語,反而薛賾禮道:「夫君覺得呢?」

薛賾禮收回目光,神色很是真摯:「我不會讓你和團姐兒吃苦的,若真有那麼一日,我也不希望自己拖累你。你若選擇離開,也是我的過錯。」

紅茹在旁聽得感動連連,蘇莞絲卻斂下清淺眉目,低頭吃起了菜餚。

薛賾禮倒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用晚膳,夫妻兩人照例去內花園裡散步,再去陪團姐兒玩鬧一番。

夜間安寢,薛賾禮躺在床榻上翻閱兵書,一時想到七皇子如今的處境,眉頭不由地擰成一團。

就在這時,蘇莞絲著寢衣躺了下來。

吹滅了燭火,薛賾禮也放下了古籍。

正要閉眼安睡的時候,忽而聽得身後的女子輕輕柔柔地話語傳到了他的耳畔。

蘇莞絲說:「妾身雖愛權勢富貴,更想一家人團團圓圓。」

*

薛賾禮被貶去了候馬監不久,二房的人就與薛國公府徹底斷了聯繫。

聽薛賾禮說,二叔跟著康王興風作浪,甚至將城西的家宅當做了康王聯絡臣子的據點,行事肆無忌憚。

另一邊,薛賾禮被陛下「厭棄」之後,太子也被他連累著惹了陛下的不喜。

「自我去伺候馬匹開始,太子也不大愛搭理我了。」薛賾禮道。

蘇莞絲驚詫:「怎會如此?」

「還不是因為我那二叔,太子疑心重,就怕我和二叔一樣都效忠於康王,因此一些重要的事都不肯讓我去做。」

蘇莞絲聽後頗為無奈,只道:「也不知這是好是壞了。」

「禍福所依,如今我們薛國公府明面上瞧著落魄了,卻也能藉此瞧出親戚們的真心來,也算好事。」

薛賾禮有這樣樂觀的心態,倒讓蘇莞絲驚訝著讚嘆。

「夫君的心態是越來越好了。」

薛賾禮反笑著:「都是從你這兒學來的,遇事何必慌亂,人就如雜草般堅韌不息,往好處想就是了。」

是以薛國公府在外人眼裡雖是亂糟糟的一團,可內宅里的日子依舊安穩富足。

約莫一個月後,皇帝這強弩之末的身子已撐到了極點。

他強撐著上朝,申斥了太子,責罵了康王,最後還將薛賾禮貶去燕州一帶。

燕州雖然離京城不遠,可來回也需要好幾日的功夫。

這時,七皇子又出言為薛賾禮說話。

陛下這才允他在京城待著,只是連候馬監的職位都保不住了,只能去守城門。

山雨欲來,薛賾禮打算安頓好唐氏與蘇莞絲。

思來想去,他決意還是讓她們去老宅里避避風頭。

唐氏怎麼可肯去,如今薛賾禮在京城內腹背受敵,還要被皇帝所忌憚,她們若不能陪伴在側,心裡怎能安心?

薛賾禮卻說:「母親放心,兒子一定照顧好自己。只是您和絲絲、團姐兒的性命最是要緊,若京城之中出了什麼亂子,兒子分身乏術,護不住你們才最糟糕。」

唐氏還不肯,蘇莞絲用團姐兒為理由勸說了她一番,她這才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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