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是她不愛搭理人,也不是她有壞習慣,是她生病了,她在痛苦。
「造、造成這個病的原因是什麼?」錢萊紅著眼睛問。
醫生看他情緒這麼激動,不忍開口提醒:「你別太緊張了,這種情況多源於童年經過長時間的情緒暴力或者創傷,對患者造成創傷的同時引發持續的自我否定和無助感,所以才會有這兩種病同時存在的現象。」
「但是如果患者近期沒有受到外部精神刺激或者沒有自殺傾向的話,情緒應該還是相對穩定的,家屬不必過度緊張。」
「所以……是童年創傷?」錢萊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許志文,以及許清歡面對許志文時,和她平時完全不一樣的狀態。
儘管她掩飾的很好,但她那些軀體化症狀是不會騙人的。
雖然許清歡是從來沒有表現出過什麼自殺傾向,但是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錢萊不禁心臟一緊:「這種病,該怎麼治療?」
「需要長期服用藥物以及接受心理輔助治療,但能不能轉好還要看患者自身的認知和調節,但是要是能好好接受治療並且患者內心積極轉好的話,還是有恢復正常的可能性的。」
錢萊惶恐著離開了醫院。
他立馬買了返程的機票,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許清歡,想要問她究竟發生過什麼,想要質問許志文,想要帶許清歡來看醫生。
想要……抱抱她、陪著她。
飛機沒有延誤,按時起飛又按時降落,錢萊一路上有無數次衝動想要給許清歡打電話聽聽她的聲音,但他都忍住了。
還是要見到她,當面說。
他現在紊亂的情緒和毫無頭緒的表達能力只會給許清歡徒增煩惱。
下午三點半,飛機準時降落A市機場,錢萊馬不停蹄地開車往許家走。
許家現在也是一團亂麻。
許清歡剛才沒有留戀地走了,許盡歡和陸明澈都追了出去,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三個人的電話沒有一個能打通的,尤其是許清歡的,直接關了機。
任舒妍坐在客廳里,紅著眼睛跟許志文對峙。
「你非要這樣是嗎?她才剛回來幾天,你就又把她逼走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樣,她有什麼錯?!」
她聲嘶力竭的,聲音都帶著顫。
許志文似乎也在此時意識到自己衝動了,他有些頹喪地坐在原地,懊惱道:「我當時就是一時衝動,才把書砸過去的,沒想到會把她砸傷。」
「一時衝動!你又說是一時衝動!清清從小到大你這樣過多少次,一句一時衝動就能概括得了?」
「你知不知道這會給她留下創傷啊!她為什麼這麼多年不肯回家,為什麼一直躲著你,你不清楚為什麼嗎?為什麼到現在了還是要這樣對她!」
許志文的喉結上下滾動,手不自覺地顫抖著,他佝僂下身子:「我、我沒控制住,我一看到那個人的名字就失控了,靜文臨死前的那張臉就出現在我面前,我……太無能為力了,我恨啊!」
許志文的手攥成拳,似乎也在忍耐著極力的憤怒。
任舒妍被他這個樣子惹惱了,她衝動地走進房間,在臥室的保險柜里拿出一個相框和一沓紙出來,含著淚把相框狠狠地摔在許志文的身上。
相框上是一張黑白照片,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言笑晏晏,是永遠停留在花季年華的模樣,和許清歡有些相像。
「好,你後悔,你恨,你現在就當著你妹妹的面,跟她說你這些年對她女兒做過什麼,跟她解釋清清為什麼成年之後再也不願意回家,你跟她說,你跟她說你把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恨都發泄到了她用命保下來的女兒身上。」
她越說情緒就越激動,最後把巴掌一下一下地落在許志文的背上:「許志文你說呀,清清從小到大的日記,你就照著念,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麼,把好好的一個孩子折磨成了什麼樣子!」
「當初她生下來的時候,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要是實在見不得她,就把她送走,是你要我把她留下來的,千辛萬苦瞞了那麼多人把她變成了我們的孩子,我女兒她多懂事啊你要這麼對她?」
「你知道我當時看到你對那么小一個孩子動輒打罵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嗎?我知道你恨那個男的害了你妹妹的命,我理解你的痛苦和無力,清清又跟那個男人長得那麼像所以我不敢多說什麼,可是你都在做什麼呀,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她大喘著氣,怒不可遏地將手裡那一沓紙砸在了許志文的臉上,紙上從空中飄飄灑灑地落下,散落一地,露出上面清秀工整的字跡,儼然是一個女孩的筆跡。
從12歲到18歲,從她有能力記錄一直到她徹底解脫,一字一句記錄著父親每一次毫無緣由的情緒暴力,文字冰冷,卻滲著痛苦。
一張張記錄客觀清晰,或許是試圖從中尋找規律,以找到父親隨意發脾氣的緣由和成因,可經過六年也沒能找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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