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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夜風吹來,肩背發寒,她一個哆嗦,卻見度塵偷摸了那黑馬的韁繩,攢著勁往上爬,還回身向她打眼色,無聲催促:過來!

「我原不知兄弟你如此愛重她,今日見了,便想著把她拿來與你……」趙芳庭摸著被打腫了的半邊臉,哭喪著討饒,忽手一指:「她們又要逃!」

宗契一驚,猛一回頭,果真,那兩個女娘趁著亂將將上馬。

「你跑什麼!」瞧她鬢髻散亂,身後還掛拉著一大片破衫,宗契情急,三兩步奪了黑馬韁繩,「我又不吃了你!」

這頭一回身,那頭趙芳庭瞅准空子,出溜一個滑步遠了三尺,使開看家的輕功本事,撒開兩腳便逃遠了。

——臨走時還手一撈,將那一大袋寶貨扛了去。

人已經溜了,宗契追也追不上,況手裡還扯著馬韁繩,恐一個撒手,這頭又沒影兒了,正欲說話,便聽應憐顫顫地開口:「我、我跟你去便是,你放她走。」

她人在馬上,定定地下瞧,眸子裡雲霧般結著淺淺的薄淚,臉色發白,看起來十分心灰意冷的模樣;口脂、胭脂都花了,腮上還添了幾道深褐草汁泥巴,宗契明了她的意思,又惱又好笑。

應憐見他不說話,笨手拙腳地便爬下馬,又被度塵死死扯著,兩個看起來像生離死別,倒顯得宗契多十惡不赦似的。

「她一個沙彌尼,夤夜出逃,能逃去哪兒?」宗契無奈,拔了鑌鐵棍,又牽了那不情不願的棗紅馬,沉鐵似的壓上去,「久了怕有追兵跟上,有話後頭說,先走!」

畜生欺軟怕硬,方才對著應憐又尥蹶子又撒嘴,這會子只敢拿蹄子在地上刨幾下,擰巴著也服帖了。

度塵與應憐面面相覷,半晌,猶疑地點點頭,「往西五十里是我家,咱們快去。」

說著,忽想起一事,解開身背的包袱,抓出一件,一股腦給應憐披了。

「你後背都掛開了!」度塵與她咬耳朵。

應憐一愣,眼見珠光寶氣,卻是那珠衫,所幸夜裡瞧不真切,權且穿著,過後再還。

她低頭系好紐襻帶子,側頭一瞥,卻見宗契直直盯向前,便也往前看了一眼。

空空蕩蕩,夜色深濃,也不知他在看什麼。

「走吧。」她道。

黑馬膘壯,早已騸了的,性情穩重許多,任馱著兩人,教小跑便小跑。應憐鬆了口氣,趁空搓了搓手,仍火辣辣的。

宗契跟在後頭。

那珠衫穿在她身上有些不倫不類,襟緣下擺被大小不一的珍珠墜得鬆散,腰處卻被系帶掐出一抹窈窕,遮掩了後背衣衫破處所露的大片肌膚。

方才她猛一下撲來,他不及反應,正摟在那片柔暖的白瓷上,觸感分明,到此時猶留在掌心。

耳根有些薄熱,他暗罵了自己一聲,目光挪開,專心跑馬,手裡韁繩握得更緊,又蹭了那粗裹的麻繩幾下,撇開方才異樣溫軟。

身處黑夜時,總覺長夜無盡;直待天光熹微,樹影、屋舍、遠山輪廓愈發清晰,應憐間隙回首,早已望不見來路,才覺出一夜不過如此短暫,如露水泡影。

她收回目光,卻見了度塵怔怔遠望,似悲似喜,壓著心事一般。

荒野四際,偶有幾方阡陌良田,度塵偶爾會指與她看,「那是王三叔家的田,他家人口最興旺;那是宋婆家的,後被裡正弄去了,因她年老寡居……那一帶,原是我家的,因離屋舍遠,田也不肥,便最先賣了的……」

絮絮叨叨,便離家愈近。還沒望見行人,她忽勒住馬,從隨身行囊里翻出一頂席帽,仔細地扣上,遮了剃髮的女僧模樣。

果如前言,五十里踏在馬蹄下,不過從夜至明而已。待得曉天魚肚泛白,屋瓦間還未見炊煙,幾人撿了僻靜村徑,終在一處低矮老舊的籬笆院牆前歇馬。

應憐環望四周,但見木籬破舊,院門半開;空落落的小院,泥路不整;前中堂屋一間,窗紙已破了,呼啦啦晨風一起,貫進貫出,吹得哨響。

這樣的地方,縱野賊來了,也得兩手空空,罵聲「晦氣」。

度塵卻望了一望,掀開院門,徑去拍堂屋的門,步子急了,席帽簾緣翻飛,露出她隱約似乎哭過的面龐來。

應憐牽了馬,卻沒進屋,只在院口徘徊;後頭棗紅馬又蹭來,帶了宗契與她立在一處。

山野風涼,卻吹不散他窄短僧衣下汩汩散發的熱意。四面八方的清冽之中,他瞧著她靜默而立的寂寂側影,徒然生出一股子焦躁。

「我並不知那寺有古怪。」半晌,他憋出一句。

應憐將兩三分散亂的鬢髮繞至耳後,不言不語地端詳他,不知為何,往常見他如同一截子高塔,或莊肅或怒目,巋然松楓似的,現下彼此相對,卻總覺他多生了幾分粗拙的柔和。

像捧著顆琉璃珠子的熊,乾瞪眼著急,又不敢亂動分毫,生怕一不慎便打碎了琉璃。

一夜行路,她心內早捋順了七八成,只還尚存幾分疑慮,便問:「那你為何夜間來此,還與那油頭粉面的人一道?」

「你說趙芳庭?」宗契頓了頓,索性將事情原委三言兩語與她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想為她計賺些私藏的原委一節。

這做了一半虎頭蛇尾的事,講出來挺丟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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