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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蘭頭杵地,一五一十答道:「隱約見了家中女使,即今日聽說意外亡故的那個素珠,直纏住妾不肯罷休,只記得害怕極了,其餘都記不得。」

屏風後,老夫人也不知是何樣神情,唯聲音變了一些,又急了一些,「她可能與你說什麼?」

「她只嗚嗚咽咽,並未說什麼。」祝蘭搖頭,「又或說了,妾卻早已不記得了。」

這一下,老夫人終才放心,滿意地見她隔著屏風,大有長跪趨勢,揮揮手,發了慈悲,「起來吧,站著說話。」

祝蘭不起,卻道:「妾有一事相求,望老夫人恩准。」

「你說。」

「妾心知命相衝撞長者,易招禍災,從前心有妄念,總不肯離家。經此一事,妾再不敢徒留家中,招來禍殃。請老夫人准妾離去,自尋投奔。」

屏風後,自不見老夫人微有動容神情,卻又遲疑,久久不肯言語。

祝蘭咬了咬牙,再道:「郎君念舊,不肯遣了妾出門;但妾不能不知好歹,故自請離去,郎君若要怨,便怨妾一人!」

「……我做不得他的主,他教看待好你,若是回來,見你走了……唉!」半晌,屏風後道。

祝蘭手絞在袖內,攥著方帕子,已有些

抖,望不見屏風那頭,卻聽出那話里反覆之意。她如履在萬丈深淵、薄冰之上,戰戰兢兢,卻曉得再加把勁,就能踏上平地,狠狠心,押上故舊的情分,落下淚來,叫了一聲:

「婆母!」

老夫人陡然起身,察覺失態,又坐了回去。

「婆母!容媳婦逾矩,再叫您一回!」祝蘭聲色慘然,「在我心中,您就是我母親。盼您看在你我母女一場的情分上,容我離去吧!」

半晌,老夫人低低問:「……你去哪裡?」

「我在襄州有房遠親,便去那裡投奔。」祝蘭道,「待過去後,我定安安分分過活,不再來攪擾郎君,也再不念這裡一磚一瓦,從此各自相別,善始善終,可好?」

或是「善始善終」四字最終打動老夫人,她長嘆一聲,「罷了,走便走吧。」

知子莫若母。

——祝蘭懂,老夫人也懂。

縱她一輩子田舍里,沒識過字、沒見識過世面,沒出過遠門,她總還曉得自己生的兒子。

人就是這樣奇怪。祝蘭汗濕重衣,如死而復生,從內室而出,低頭望見老夫人的腳步,心中覺得荒誕。

這個婦人,窮苦過來,富貴後,卻一樣瞧不起窮苦人,做得出暗害女使之事;管不住兒子,又粗鄙,卻竟也有做母親的直覺,猜著中兒子狠毒心思;做婆母時,對自己百般挑剔,卻又在這最後關頭,肯逆了兒子心意,保自己一命。

但,無論如何,這一關,她祝蘭挺過來了。

范碧雲正在外間奉茶。

她自小便被做繡娘的母親耳提面命地叮囑,做繡活,關鍵是一雙手。手若巧了,一根絲也能織成花樣;手若粗糙,那是萬萬拿不得針線的。

故此,她在家中是從不執帚拿勺的,更不做洗刷的活計,無論寒暑日夜,都要抹了脂膏,將一雙手保養得再細嫩不過。

如今,這雙手纖巧白淨,十指蔥蔥,正為王太公沏上一杯散茶,瞧那青翠翠的茶葉末兒盞中綻放,范碧雲自是滿心瞧不上,卻不敢帶到臉面上來,只是笑盈盈地斟了遞去。

王太公不識得好茶,卻曉得瞧這雙妙手,接過茶盞,黧黑的老臉上露出一抹笑,見了十分教人厭煩。他又在她手上摸了一把,仗著老夫人在裡間,瞧不到這頭,便捏了那手不放,悄悄兒道:「上回老爺教你拿餌食,你怎不來?」

若是平時,范碧雲抽身便退了,不耐煩看他忝臉,今日卻不知如何,只任他揉捏了沒動,反勾出一抹笑來,極是純澈天真,「老爺存心欺負我,明知奴在老夫人處脫不開身,偏那會子來叫我。哪怕改個時間呢,奴也就去了。」

王太公教她那股子不諳人事的勁兒鬧得百爪撓心,又聽她言語親昵,便壯了色。膽,更壓低聲音:「老爺疼你,下回她不在時,你便來我房裡……」

話未說完,裡間屋門一開,老夫人攜祝蘭而出,只一眼,正撞見一老一小執手場面,當下臉色一變。

王太公被老妻管教得鵪鶉似的膽兒,陡經一嚇,被燙著一般縮了手,只顧自己喝茶遮臉了。

范碧雲噤若寒蟬,乖覺退在一旁。

老夫人不理會那二人,只問祝蘭:「你想好了,當真要走,明日便走,別鬧大陣仗,免得我兒聽說了,又不安生。」

再十日便要過年,她不留,祝蘭自然清楚,年前王渡定要回來的,此時不早走,待他回了,再想走就走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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