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安·珀爾·李蹲在地上,開始更仔細地尋找起還有沒有更多的細線或者是繭衣的殘片。
很快,他又找到了幾根脆弱的細絲,順著這些細絲的方向,他漸漸往神棄牙深處走去。
走出幾百米,再也找不到任何和繭有關的東西。
圖安·珀爾·李望了一眼怪石嶙峋的神棄牙深處,冷灰色的巨石漠然佇立,遮天蔽日,越往裡走光線越暗淡,仿佛走入一個寒冷的暗夜。
那個地方給他的感覺不太好,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往回走,先和霍爾維斯匯合。
回去的路上,他也沒有忘記幫霍爾維斯留心那具屍體的蹤跡。
要是能撿一兩塊屍體回去就好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圖安·珀爾·李放慢了腳步,不住地東張西望、仔細探尋。
直到他發覺不對勁。
自己和霍爾維斯分離的地方不超過一公里,即便是亂石迷眼、道路曲折,左右不過十分鐘,怎麼會走這麼久?
簡直就像是……他在原地轉圈一樣。
等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圖安·珀爾·李停下腳步。
他抬頭望去,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走入了一處死路,就像是一個葫蘆似的,三面陡峭斜坡,而來時路狹窄如腸,他此時在凹陷中心,就像是被一把圓瓢扣在中間了。
周圍十分安靜,靜得連風聲都沒有。
圖安·珀爾·李的手不自覺搭在了腰間。
他現在的身高比霍爾維斯要矮,但是身形相似,所以出門的時候西茜桉找了霍爾維斯上學時候的登山服給他。
登山服大概是洗過之後一直放在胡桃木衣櫃中的緣故,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檀木薰香的味道——而在腰間的裝備腰帶上,剛好藏了一柄檀木柄的匕首。
衣服是整潔乾淨的,內容物卻沒有取出來,說明這把刀本身就是這套登山服的一部分,洗衣服的人覺得沒有必要把它拿走。
而這套衣服是霍爾維斯的。
圖安·珀爾·李覺得霍爾維斯不會需要一把只能做裝飾用的小刀。
那麼這把刀一定是可以見血的。
登山服下,圖安·珀爾·李全身的肌肉緊繃。他的手指按在腰間,指腹划過檀木手柄上雕刻的紋路。
在外人看來,他似乎是站在原地發呆,思考自己怎麼會走進一條死路。
簌簌兩聲,從斜坡後冒出一個腦袋。
就像是雨後春筍似的,緊接著又冒出了第二個、第三個以及第四個。
四個人,三面環繞,有兩個站著、單手攥著石柱固定身體,還有一個半蹲,一個趴在地上,無論姿勢如何,都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低處的圖安·珀爾·李。
趴在地上的是一個土黃色中長發、鬍子拉碴的青年。
他周身裹著一聲藏藍色的外袍子,神情頹喪,看上去像是個落拓的流浪詩人。
但是很快,他的眼睛落在圖安·珀爾·李臉上
「哦,看我發現了什麼。」
他輕聲說。臉上露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們是什麼人,」圖安·珀爾·李先發制人,裝樣子的話信手拈來,「這裡是不可侵入領域,不對普通民眾開放。」
他在模仿霍爾維斯,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一些高深莫測的話——區別是霍爾維斯明確地知道什麼是不可侵入領域,以及為什麼普通人不能進入,而圖安·珀爾·李對此一無所知。
但是萬一對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真被他唬住了呢?
好吧,沒有。
其中一個站著的紅髮男人突兀地笑了一聲。
「天啊,瞧他那副樣子,我都有點被嚇到了。」
他轉過頭詢問另外一個綠色頭髮女孩的意見,「是吧,米拉。」
綠髮女孩戴著灰色的圍脖遮住了大半張臉,聲音很悶:
「如果他不是一隻甜美的雄蟲的話。」
蹲在地上的橙色頭髮的小個子男人突然開口:「怎麼處理?」
四個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起來:
「他不是普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