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法布里大人,」一個不認識的灰眸平民竟然膽大包天地和他搭話,悄聲道,「你最好跟他道歉,否則的話……」
法布里不耐煩地推開他,罵道:「我沒有做錯什麼事為什麼——」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法布里驚恐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他明明感覺得到喉間肌肉在收縮,聲帶在震動,但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連氣流聲都不被人聽到。
圖安有些無奈,嘟囔道:「都跟你說了……」
法布里憤怒地看著他。
看上去似乎有很多髒話要罵——卻罵不出來。
圖安小手一攤,無辜道:「我就說你最好跟他道歉,否則的話就像現在這樣,你看,你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不出來,簡直要氣死了,對吧?」
哎,做好人真難。
主考官將視線落到圖安的臉上。
真是奇怪,主考官用以覆面的面罩明明擋住了他的眼睛,但是圖安卻還是莫名感覺到了被強烈的視線注視的不適感。
「你叫什麼名字?」
他再一次開口。
所有考生齊刷刷看向圖安。法布里也顧不上擔心自己的嗓子了,猛地轉過臉看著他。
圖安遲疑了一瞬。四面八方的視線讓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第56章
主考官是什麼意思?
要說出自己的名字嗎?
說出自己的名字後自己是否也會像是法布里一樣失去聲音?
圖安腦子裡飛快地閃過這些疑問,最後整個人的思緒落在一個問題上——
主考官是怎樣讓法布里失去聲音的?
這個答案就在主考官的提問里。
在他那粗糙低啞的聲音之外,還有一個尖而細、輕而快的聲音對圖安道,不要回答。
在主考官向法布里提問的時候,圖安就已經聽到了這個聲音。
在面對法布里的時候,這個聲音的態度更像是一個旁觀者,只是平淡地說,回答,啞巴。
法布里回答了自己的名字,於是說不出話。
這回輪到圖安,這個聲音明顯急迫了些。
因為這個聲音出現在圖安的腦子裡——圖安的第一反應是「內化語言」。
在日常生活中,語言通常被說出來,運用在人與人之間的「外部交流」上,然而當一個人獨處,進行思考的時候,腦海中同樣也會出現「語言」的運用。
這個聲音在人的腦海中產生,語音語調與思考者日常說話時候的語言同源,被普遍認為是思考者本人的聲音。
所以這個聲音是自己的潛意識在說話,在警告自己不要回答嗎?
可是自己是怎麼知道法布里回答了名字就會失去聲音的?
而且這件事還真的發生了?
圖安來不及多想,在他遲疑的這短短十幾秒秒里,周遭的氛圍仿佛瞬間凝滯了,短暫的時間被無限拉長,所有人膽戰心驚,沒有人知道這份寧靜之後會帶來什麼。
就在有人幾乎忍耐不住,想要開口催促他的時候,圖安開口,卻不是回答,而是反問:「您的花名冊上沒有寫嗎?」
眾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看向主考官——他的右手上正舉著一本登記有所有考生信息的花名冊。
主考官敷衍地掃了一眼花名冊。
因為覆面面罩的存在,甚至看不出看他是否真的用眼睛在「看」,因為實際上在別人眼裡,他只不過稍微轉了一下腦袋。
有離主考官位置比較近的考生,大著膽子、伸長脖子偷瞄了一眼,發現花名冊上都有彩印的照片——
而且基本上都是在門口登記信息時被抓拍的近照,每個人的面孔都十分清晰,很輕易就能把臉對上名字。
主考官慢吞吞地念出那行字:「圖安·李。」
圖安盯著他。
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然而等來的卻是主考官突然地扔過來一樣東西。
那是一枚綠色的徽章。
他楞了一下,下意識地接住徽章,不明所以。
「這是「啤酒瓶蓋兒」,當然,這不是真的「啤酒瓶蓋兒」,而是帝國軍校內通用的積分點,你們可以把它看做是一種籌碼,每個入讀帝國軍校的學生都擁有十點初始籌碼,表現優秀,會增加籌碼,表現讓人失望,則減去籌碼,三年或五年之後,根據籌碼的數量來判斷學生是否認真學習、擁有順利畢業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