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
大鬍子翻個白眼,法布里則是搖頭,「又在這裡痴人說夢,古地球存不存在都是一說呢。」
實驗室里,圖安覺得自己馬上要魂歸地球了。
他難受得像是一個暈船的人喝了一口黃油之後立馬坐上了充滿腳臭味的歸鄉大巴車,這輛大巴車還偏偏走上了坑坑窪窪的小路,每分鐘一個急轉彎,轉得人不辨日月、只覺得地轉天旋,路邊黃狗在詩朗誦。
胃裡翻江倒海,又因為沒有內容物,所以只是胃液在翻滾肆虐並引起肌肉痙攣抽搐。
圖安伸手一抓,像是溺水之人的徒勞掙扎——
還真叫他抓住個東西。
冰冰涼涼的,細細長長,他努力睜開眼一看,媽呀,三指粗的針管子。
「怎麼,要自己動手?」
汗水打濕睫毛,一切模糊不清,但是聲音卻像是放大了無數倍。
圖安費力地睜開眼。
熟悉的聲音後,接踵而至的是熟悉的臉。
圖安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猛地抽一口涼氣:「院長——」
話音未落,鬢角微有銀色閃爍的老者一個乾淨利落地手起針落,噗呲一聲。
圖安呆呆地看著自己胳膊上的這一針。
痛啊。
痛死了啊啊啊啊!
圖安現在是又犯噁心,又胳膊疼,雙重痛苦之下,他甚至發不出一聲哀嚎。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老大一管注射液分毫不少地消減,直至全部注入體內。
那股噁心的感覺也隨之消退。
「好了,注射了穩定劑,你的症狀應該會緩和不少。」
白大褂拔出針管,然後看著圖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人家就是個系主任,還沒當上院長呢。」
說完,攏了攏自己的頭髮,心神蕩漾:「……難道是我出塵的氣質讓你覺得我就是下一屆院長?」
所以才情不自禁喊出了那兩個字?
這人打完針也不知道給團棉花啥的。
圖安默默地爬起來,給自己找了塊無菌棉花堵上針眼。
然後扶著自己的胳膊坐下,和「院長」大眼瞪小眼。
院長撫養圖安長大,他不可能認錯人。
但是眼前這個人的性格,確實也不像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院長。
院長才不會跟他講那麼多廢話。她連笑都很少笑。
不過這個中長捲髮,倒是和院長一模一樣。
圖安掃了一眼她的胸牌。
胸牌上寫著她的職稱和姓名:系主任,琴。
琴主任注意到圖安的視線,有些驕傲地給他展示自己的胸牌,道:「是不是看著就很專業?學校都不給發的哦,是我自己找人做的哦。」
圖安:「琴主任……」
琴主任雙眼發光,聲音甜膩:「誒,叫老師做什麼?」
圖安:「……」
是大學吧?這裡是大學吧?為什麼他莫名覺得自己變年輕了?老師你為什麼要用這種幼教的語氣跟人講話?
圖安猶豫了一下,問:「你剛剛給我注射的是什麼呢?」
「我說了呀,穩定劑,幫助你這具人類身體更快轉化成蟲的東西。」
琴主任的語氣輕鬆。
圖安眨了眨眼。
哦,又是一個知道些什麼的。
琴主任又道:「本來你的身體就已經在自主轉化了,但是你大概是受到了什麼不可控因素的影響吧,轉化有點受阻了,因此才會有那麼多的異常症狀,不過好在你師姐很細心啦,一早就告訴我讓我準備好穩定劑,哈哈。」
她說完,轉身清理了針筒和手套,隨意地把它們丟進垃圾桶里。
圖安這時候才後知後覺——這個房間似乎不是醫務室。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些沒見過的電子設備和一些骨骼標本。
「這裡是?」
「實驗室。」
「實驗室?」
「當然了,乖乖,不然呢?」琴醫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穩定劑這種禁藥可沒辦法從醫務室里領到,去黑市購買也要一大筆錢還需要極高的儲存運輸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