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宗門子弟從外表上就能看出其在宗門中所處的位置:青少年、孩童模樣的,是新一代弟子,代表著該宗門的未來力量;中年模樣的,是包括掌門在內的中流砥柱,代表著該宗門現在的對外一般戰力;老年模樣的,是長老,代表著該宗門的底蘊和終極戰力。
——老年模樣的通常是長老,但長老卻很可能並不是老年模樣,反正長老出面的時候少,偶爾出來一次裝成什麼外表都沒人能看出不對,私底下則完全看個人愛好。像我爹,悶騷臭美,偏好中年模樣;比如藏書閣的惠菇長老,一天能換仨造型,裝蘿莉也自然得萌萌噠。
俗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你一副正太模樣,哪怕實際上幾百歲了,人看到你還是要給你塞糖葫蘆,實在很難激起別人的敬畏之心啊。是,小師叔?
總之,高階修士的外表更多的是代表著其身份的需要和興趣愛好,而低階修士……坦白說,我實際接觸到的層次,包括金丹期在內,都算低階修士,都算年少有為。即使有部分卡在金丹期多年再無寸進的,也都中氣十足,在修煉上走不通了,也要麼堅持努力,要麼積極地換到其他走得通的道路上。反正都生氣勃勃。
如果不算我娘那個加速衰老直至老死的狀況的話,這位何詢余是我實際見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老年修士。半隻腳踏入棺材的那種真正的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老年,對生命失去了未來期待的行將就木。
我娘雖然最後也算老死,但身體的衰老並沒有讓她的心衰老,她的心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也依然是美艷女人之心。依舊話嘮,依舊樂觀,依舊熱情,依舊說著將來。即使她知道她已看不到更多的『將來』,但她帶著遺憾卻保持期待地為她喜歡的人們的將來提供了她所能留下的一切幫助。
光是她那些內容充實的玉簡就讓我常常錯覺,她其實沒有死,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甚至能和我一起惡作劇老爹。而且這份陪伴會一直持續,直到我元嬰期她的玉簡都會一路指點我,就像我爹會一路引導我一樣。
而等我的修為高過她之後——假如我能有幸高過的話——她留給我的玉簡中再沒有可以指點我升級的,但是陪伴卻始終都在。說景、說物、說人、說事、說笑話,認真的、吐槽的、誇張的、煽情的,應有盡有。請相信有記錄癖的話嘮能留下的玉簡豐富度。我這輩子那緣淺的娘,卻以另一種形式讓我們的母子緣無限地拉長了時間。
第047章
0157_可不可以
聽見我的問話,何詢餘明顯侷促地搓了搓手,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匆忙移開,連連搖頭:「不,沒事,我……我是說,這些清腸草,小友……道友,道友你還要嗎?」
非常、非常低的姿態,仿佛脊樑都彎成習慣了一般。
摸著良心說,有點可憐的樣子。但從修真界的實際規則來說,即使何詢餘年長我幾十上百年,他的修為低於我,如果是同門,他還得恭敬地稱我一句師兄,而現在既然不是同門,他脫口而出的『小友』就算得上是冒犯了。
修真界也有尊老愛幼,但那是建立在同等實力層次或者同等未來發展期望或者起碼還有未來發展可言的前提下。何詢余只有築基初期,而且還是境界相當不穩的築基初期,以他那沒兩年好活的外表來看,他死亡前會不會跌回到練氣期都說不準。
我都奇怪散修聯盟為什麼會分一個名額給他,尤其我之前看到,他和其他散修的關係並不好,其他散修對他好一點的是冷漠以待,糟糕的甚至是冷嘲熱諷。既沒實力,又沒人緣,散修聯盟那麼不缺人的,名額沒處扔了嗎?
我腦子裡瞬間亂七八糟過了一堆彈幕,不過面上只是應道:「我不需要更多了。」
「那,」何詢余又問,「我可以摘走嗎?」
我:「它們不是我的所有物。」
「所以,是可以的?我可以摘走的?」何詢余又確認道。
我本就稀少的同情心僅僅遭遇三連問就被磨光,耐著性子最後扔下一句:「你隨意,我沒有做主它們歸屬的權利。」
問我可不可以?我怎麼知道這片草有沒有守護者?雖然沒看到,但萬一有卻只是藏起來或者臨時走開了呢?問那麼多。想要就趕緊摘了走人,一個地方磨蹭停留這麼久,是生怕這裡的野生靈獸不會來找麻煩是嗎?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這些修士對秘境而言都是入侵者,土著只要見到我們就有權利無條件打殺。老人家你有點當強盜的自知自明嘛。
0158_捉迷藏
可能是我的態度太冷漠了,何詢餘干笑了兩聲,渴望地一眼又一眼看向逗貓草,但又一眼一眼地看我,仿佛我不說可以他就真的不敢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