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真的。如果將世界視為唯心的,那麼我定義世界為真,便是真;如果將世界視為唯物的,那麼當世界客觀為假時,我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改變不了現實,於是讓自己想像世界為真好歹能多一點心理安慰。
如果我既沒有打破虛假的能力,也沒有相應的勇氣,那麼我又何必活得十分清醒呢?
裴簡卓:「如果你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你沒能力打破?」
為懶惰找藉口?比起在真實的殘酷中拼搏來,我並不介意享受虛假的美好,反正……都是會結束的。無論好壞,終有盡頭。
裴悅突然嘆了口氣。
糟,雖然我的想法本該只傳遞給我的靈魂連接物們,但裴悅應該也感知到了我的喪。裴悅現在本就還在治療期,對喪情緒特別敏感,也特別容易受影響。
裴悅是直接用身體進行的嘆氣活動,而不僅是心中嘆,所以布巫賜聽見了裴悅的嘆氣,並疑惑:「我說的哪裡不對嗎?」他剛正在闡述他現在的技術能做到的事情。
裴悅:「沒有不對,但毫無疑問未來一年我們會過得很艱苦。」
布巫賜:「開創事業當然是艱苦的。」
季允:「但一般沒艱苦到與全世界為敵的地步。我預感我們未來會天天嘆氣。」
07293-『我』
另一邊裴悅在系統群中對我們解釋:「我並不介意感受你們的喪情緒,我覺得我的承受能力還不錯。也許我還能用我積極樂觀的心態拯救你們。」
裴空:「別吹了。雖然零零三的說話有水分,但它說你一度對生活失去興趣、幹什麼都沒精打采,是真的。如果你沒失憶,你現在應該會依然那般。你現在能積極樂觀是因為你傻了。」
裴悅:「失憶等同於傻嗎?」
裴空:「人類所謂的聰明多數是指對舊知識的儲備和對新知識的學習能力。失憶之後你舊知識的儲備即使沒全廢也損傷慘重,而新知識的學習通常得基於舊知識打下的基礎——這基礎包括知識點本身,也包括對學習過程的總結優化——所以基礎一廢,你新知識也就難學了。」
裴悅:「雖然我不記得我學習舊知識的過程,不過我並沒有太遺忘知識本身以及學習技巧,所以我才能在看過曾韌和紀緣的記憶後,很快上手他們的技能,也才能將他們扮演到讓他們親近之人看不出破綻的程度。」
裴悅:「我迄今的兩個任務,接觸到的所有人,都沒有說過『你變化很大』『簡直不像你了』這類話。我沒有崩人設。」
說到人設,我使用的這個傀儡也有一個人設,還可以叫作『被這個世界所認可的身份定位』或『在人類社會中可以查到的有實際身份的人』。
這個身份定位裴悅在兌換傀儡的時候提出了概述要求,然後兌換系統根據當前世界的具體情況進行了完善。
現在的『我』是一個小飯館的繼承人。在很小的時候,母親嫌棄父親的窮和臭脾氣,離婚拋下孩子走了。父親艱難地經營著一個小飯館,熱愛廚藝,廚藝也還算不錯,但缺乏經營能力、脾氣又真的很差,所以小飯館總是像要倒閉,只靠老顧客撐著。
『我』從小就被父親嚴格要求學習廚藝,除了上學的時間外,基本都泡在廚房。在這樣的高壓下,『我』沒有朋友、厭惡廚藝,終於在高考結束後填寫志願的那一天,這份厭惡爆發了。
父親要求『我』留在本地,和以前一樣一邊上學,一邊在自家飯館工作,而學習的專業要麼選經營相關,要麼選廚師相關。
『我』表面答應,但背後更改了志願,選了遠離故鄉的學校、與廚師和飯館都無關的專業。臨到開學時偷了家裡的錢,自己去報導,等開學後才通知了父親這件事,通知完後便換了手機號。
07294-只要人氣
之後四年『我』為了學費生活費而努力學習、打工,打工之時最大的賺錢依仗居然是長久訓練出來的廚藝,得到了無數稱讚。『我』在稱讚聲中漸漸平緩了對父親的怨氣,大三時終於翻出舊電話卡,撥通了父親的電話,說:「我可能應該尋找方法與你談,而不是用這麼激進的方式逃離。即使我知道談了你也不會認同我的想法,但還是應該先談。」
父親:「偷竊是違法的,三千就夠入刑了。你該慶幸我還不夠嚴苛,不然你上個屁的學。」
還是談得不歡而散。
不過從那天開始,『我』的舊手機號就保持了二十四小時可接聽的狀態,每周都會聯繫父親一到兩次。具體到底是一次還是兩次,取決於當周第一次聯繫時是大吵還是小吵,大吵就只聯繫一次,小吵便可以再聯繫一次。絕對不能聯繫三次,不利於雙方的身心健康。
再過了一年多,『我』畢業了,回到了故鄉,看著父親那苟延殘喘的小飯館,決定搶救它。
父親:「憑你學的鳥語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