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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到昆稷山的確實只我一人,可天地良心,昨夜和那個獄霸起衝突絕非我所願,我只求在這多事之秋少惹事端,等待父親上下打點能將我救出這場從天而降的災難。

ldquo聽老張說了,rdquo他放下了馬鞭,跟著語氣緩和了許多,說話帶著些上京的口音,ldquo你昨兒夜裡被韓四打得頭破血流的。rdquo

這話聽起來令人有些惱火,他的語氣又十分肯定,仿佛我是個沒用的廢物。我無從爭辯,只得點了點頭。

他嗤笑了兩聲,拍了拍我的肩膀,道,ldquo你以後乖乖聽我的話,我保證這裡沒人敢再欺負你。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

他像是看出了我一臉茫然的狐疑,笑了起來,ldquo有人瞧見山下那老不死的親自把你送上來的,我好奇翻了你的卷宗,說你和逆賊孫行秋是同黨。rdquo他頓了頓,我瞥見他對著遠處的群山微微蹙起了眉,露出略帶自嘲的輕笑,ldquo總比跟著他的烈風軍將士們好一些,為國為民拼盡最後一滴血,最後卻身負污名,落得個通敵叛國之罪。rdquo

我頓時明白過來,昨日那個姓張的差撥幫我,今日這個也是因為知道我被發配昆稷山是與孫行秋有關,將我當作了孫行秋的朋友。

我內心五味雜陳,因為孫行秋,我非但要承受這禍從天降的一切,我的前程、我的未來更是因此晦暗不明,我的人生興許已經徹底改變,就算我不愛去學堂,不想上京趕考,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可如果我的未來是成為一個被流放的囚犯,那是完全偏離了我對未來所有的預想。我想過,也許我會度過碌碌無為的一生,但一定會像每一個普通人一樣兒女成群,待我老了,不求我的名字可以留在青史中,鹿鳴這兩個字只要能鐫刻在一塊不大不小的墓碑上,在這西津的砂石泥土裡有我的一席之地就行了。

然而我卻無法怨恨孫行秋。他只是送了一朵花給我,甚至還救了我的命。真正不辨是非冤枉我的人是那他們口中的寧察郡王。

ldquo我姓曹,以後有事可以來找我。我就在採石場,一會兒你們幹活的時候就能見到我。rdquo

我一怔,立刻想到了那個老差撥對我說過的人,其中就有一位姓曹的差撥,是營牢里真正管事的牢頭,曾經是孫行秋的同僚摯友,可他倆現如今卻是水火不容。我這會兒再回想一番他剛才說的話,果然覺察出其中處處暗諷、爭鋒相對之意。

等我再匆匆趕回去的時候,發現林愈說的沒有錯,留給我的只有清可見底的殘粥。我只得用勺子一點點將木桶壁上掛著的那點兒刮拉下來,送到嘴裡。那味道實在難以言說,粗糠秕屑無法下咽,更無法填飽肚子,我心中叫苦,可這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一不痛快就使性子,畢竟那時在我身邊的是霍縝,他總是會讓著我,因為在意我而妥協,他並非真的怕我,而是真心地對待我,以至於能夠容忍我無良的少爺脾氣。

可這裡再也不會有人這樣在意我了。

我將兩隻粥桶颳得一乾二淨,摸了摸肚子,還沒有半分飽,可我能得到的已經沒有更多了。

幾縷晨曦透過山嶺的間隙照射了過來,照耀在我手中拿著的陌生工具上,而我正學著身邊人的模樣揮動著手臂將可能蘊藏著寒鐵的石礦挖出來,然後再用凍僵了的手捧起那一塊塊沉重的石頭,想像著它們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一柄柄利劍、□□。

從這一日起,它們絕不會再無人知曉地被埋沒在這一片大山之中。

☆、二十一

所有在昆稷山被流放的犯人都要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mdashmdash將寒鐵從大山深處挖掘出來,然後再裝運送回上京。這種寒鐵在西津十分少見,他處更是無處可覓,但在東泠卻遍地都是,那個貧瘠極寒的土地上盛產這種特別堅硬的鐵石,加之他們特殊鍛造方法製造出的各式鋒利武器,那個孱弱的小國藉此才能在這東川大陸上偏安一隅。

我的掌心微微發熱,握緊鐵鍬的時候猶如有千百根針扎在上面,儘管這樣的疼痛還不足以令我無法忍受,但綿長得仿佛在提醒我它將常伴我的左右。

當我以為自己最多不出三日就會被這枯燥繁重的勞作逼瘋時,卻已在一恍惚間過了十來日,而更令我恐懼的是自己的身體竟然已經開始慢慢習慣。一開始我還會在那昏暗潮濕的爛草蓆上被凍得失眠,過了幾日只要一躺下一閉眼就能立馬陷入昏睡中連夢都不會做一個清晨牢房外擊打在地上的響亮鞭聲能令我瞬間清醒,睡意了無,絲毫沒有從前躲在被子裡賴在床上的毛病一雙手不再握筆,被凍僵的手指保持著微微的弧度,手背上的皮膚龜裂開來,沾了水生疼生疼,不知還能不能寫出那一手飄逸俊秀的字。

那些高床軟枕、金裘氅衣、山珍海味連同四五月間煙波浩渺的淄河一樣遙遠得仿佛前世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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