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的學生不會允許自己打敗仗。
有時候甚至能看見一班和二班的人湊在走廊討論題目,草稿紙亂飛,熱火朝天。
明厘和走廊講題討論知識點的同學擦肩而過,像一安靜的艘小船划過波濤洶湧海面。
她按部就班準備她的期中考。
但旁邊的邵文俊不知道發了什麼精神,從得知有比賽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激動、緊張,做個題都要抖腿。
最讓她煩的不是這類小動作,而是他的眼神——探照燈似的,時時刻刻掃向她。
有這麼一種人,不管他自己成績是好是壞,總對別人的一舉一動有強烈的窺探欲。
窺探往往伴隨著模仿。
尤其在晚自習寫作業的時候,他的目光會變得更加明顯。
她坐下後拿起筆,他立刻嚴陣以待。
她寫英語,他翻開了英語報,她換了數學,他翻開數學講義。
明厘起初並不在意,管他是巧合還是故意,不影響她做題就行。
今晚她實在煩躁,下午那會兒有道數學題卡了她挺久,思路混亂,再加上昨晚沒睡好,她心裡塞車似的難受,感覺血液都不流通了。
她不明白,他頂著第二名的高分,觀察她有什麼用?想考倒數嗎?
所以當邵文俊鬼鬼祟祟的目光再次投過來時,明厘幾乎咬牙切齒。
筆尖頓住,在劣質試卷上洇出一片黑色湖泊。
她心一橫,拉出數學卷子,憑藉多年競賽的知識儲備和精英補習班的各類答題技巧,火力全開,半個小時後,數學卷子扔一邊,她抽出英語習題,把紙張翻的嘩嘩響,連續四道閱讀題做完,狠狠勾了幾個鮮紅的大對號,又掏出政治資料開始整理筆記……短短一個半小時,完成了黑板上列出的所有作業。
來,你不是喜歡看嗎?我讓你看個夠。
利劍歸鞘,收筆,合了書,女俠一樣瀟灑利落。
留下邵文俊正盯著剛寫了兩道的數學卷子手足無措。
她活動了下手腕,在窗邊看了一會夜景,忽然被人輕輕碰了下肩膀。
明厘回眸,對上了聞棠緊張兮兮的目光。
兩人默契地去了走廊外的小角落悄悄說話。
「怎麼了?」明厘柔聲問道。
聞棠語無倫次地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今天下午,徐驚臨就那麼徑直走進一班,把她叫出來,她嚇得差點扔了筆,還以為是要找她算帳。
沒想到,徐驚臨頂著那張冷傲的臉,跟她道了個歉。
「道歉?」明厘微微睜大眼睛,那天的電話里,她還以為游燦只是隨口一說。
畢竟……她們只是被撞了一下,而徐驚臨直接廢了一件衣服。
她手指戳著牆皮,一點一點,「他說了對不起就走了,還讓我轉告你,也跟你說聲抱歉。」
明厘沒理解,他為什麼不直接找她道歉?
聞棠也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他還挺有禮貌的,就是表情有點冷,我們之前還誤會他不學無術來著……」
明厘對其中的緣由了解一點,她神遊似的嘟囔了一句:「也許因為背後有高人指點吧。」
聞棠眨眨眼,沒聽懂她的話,但她不想再摻和這件事,下午徐驚臨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她叫出來,已經引起了爆發式的起鬨。
她回到教室時大家都盯著她看,弄得她臉紅了一下午。
一想到男生那桀驁不馴的臉就有點害怕,她當了十幾年的乖學生,文靜靦腆,絕對不會和他那種人混到一起去。
她沒追問,明厘也就沒再說。
悄悄話結束之後,明厘去了洗手間,踩著點回去上最後一節自習課。
她經常踩著上課鈴聲回教室,今天洗手洗得慢了點,墨跡了一分鐘。
教室門被推開的瞬間,明厘的指尖還沾著洗手間的水珠。幾十道目光齊刷刷掃過來,她後背一僵,下意識在褲縫上蹭了蹭手心。
「這位同學,快點回座位,我們要開始講題了啊。」
熟悉的聲音傳來,明厘抬頭,看見游燦不知什麼時候忽然來了學校,他站在講台上,指尖捏了一支粉筆。
她知道他是故意點她,路過講台,背對著全班同學,瞪了他一眼。
游燦嘴角翹了翹,裝作沒看見似的轉身去寫板書。
下面有人竊竊私語,「這都一個月了游燦還記不住人家叫啥啊?」
「他又不經常來上課,能記住幾個人就不錯了。」
「就是啊,我都沒跟那女生說過話。」
……
游燦朝後面看了眼,目光一掃,幾個同學識趣地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