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明嵐提過,林叔叔的兒子林渢,在當地一家很厲害的醫院實習,學臨床心理。
林渢笑了下說:「不好意思,臨時開了個會,來晚了。」
「沒事,我們也才剛到沒多久。」明嵐說。
媽媽看她一眼,眼神示意讓她打招呼,明厘乖乖地放下筷子,叫了句:「小渢哥哥好。」
林渢溫柔地笑了下,「不用客氣,叫我林渢就行。」
他講話語速很慢,有種讓人如沐春風的舒適。
明嵐看著女兒今天舉止得體,還算滿意。
林渢個子很高,脫掉黑色風衣,搭在椅背上,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禮盒,遞給旁邊的明厘。
她驚訝地看著他。
「聽我爸說,你有台相機對嗎?第一次見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看看這個禮物喜不喜歡?」
他打開禮盒,裡面是一個價格不菲的長焦鏡頭。
明厘看見裡面的卡牌,茫然地張了張嘴,沒敢收,「這……太貴了,我不能要。」
林渢把盒子小心放到她面前,「拿著吧,我也不懂相機,買來也是放著吃灰,你拿去玩吧。」
明嵐給她使眼色,示意她收下。
一旁的林建鄴也說:「讓孩子收下吧,一個鏡頭而已。」
明厘覺得尷尬極了,她什麼禮物都沒準備,來白吃白喝還順走人家一個長焦鏡頭。
她和林渢坐在同一側,也許是林渢也不愛說話,一頓飯吃得很沉默,只有對面兩位大人不斷找話題。
吃飯的空隙,她去衛生間
洗手,出來的時候剛好撞上林渢站在窗邊打電話。
他個子很高,背對著光,明釐正打算走過去,他忽然轉過身來。
指尖燃著一顆香菸。
四目相對,明厘頓住腳步,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寒暄,林渢隨手把煙掐滅在旁邊的菸灰缸內。
「出來透口氣?」林渢主動開口問。
「嗯。」她說。
他似乎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我職業病犯了,你看起來……有點焦慮。」
明厘訝異地轉過頭,坦然問道:「那你能看得出來我在焦慮什麼嗎?」
林渢笑笑說:「我學的是心理,不是術,這個真看不出來。」
「好吧。」明厘說。
林渢又說:「不過你可以試著說說,如果不想說很多也沒事,起個頭,哪怕一句話,剩下的我來猜猜,就像編故事一樣。」
不知為何,他娓娓道來的語氣,讓她萌生出一種信任感。
這人看起來很專業。
光看林叔叔提到兒子時驕傲的語氣,也能推測他能力不錯。
而且,對她來說,他算是個交集很少的陌生人。
他們的圈子不重合,也不會有顧慮。
她現在有點抓著能用的人就想試試的感覺。
明厘看了看四周,確定基本沒人。
小心地開了個頭:「嗯……我有個朋友,他最近去參加了一個很重要的比賽,我有點擔心。」
林渢點了點頭,說:「是目前還沒有結果,所以你有點擔心嗎?」
「是的。」
「那看來,一定是個很重要的朋友了。」
明厘沒說話,默認了。
她覺得用「重要的朋友」來定義她和游燦的關係並不準確。
她和游燦之間,似乎早就越過了這個界限,卻又說不清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一般來說,這類焦慮不算大事,想要治好很簡單。」林渢說。
明厘看過去,「是什麼?」
「等你知道比賽結果就不會焦慮了。」他眉眼彎了下,說。
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明厘抿了唇,可他的話風裡,藏著一個「但是。」
果然,林渢說:「但是,要看你對這位朋友的定義如何了。」
她突然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明明只說了三句話,對方卻好像已經讀懂了那些她自己也理不清的心緒。
「如果只是這場比賽,結束後你也就能放心了,但如果對你男……呃,」他忽然頓了下,「對你朋友本人比較在意的話,那麼對他之後的任何事,都有可能關注過度,產生輕微焦慮。」
她幽幽地盯著他,剛才他那停頓讓她心裡一驚。
他想說「男」什麼?
然而林渢只是溫和地笑笑,仿佛剛才的停頓不存在。
明厘不知道是不是學心理的都有這個本事,她已經不敢再多說什麼,說得多暴露越多,會引人誤會。
可如果正常的朋友關係還怕誤會嗎?
那句話不是說,身正不怕影子斜。
這樣一想,好像更顯得他們關係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