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加吃完飯剛好六點,她準時坐在桌子前,戴著耳機,對著電腦,練習英語聽力。
半個小時之後,她做完一套完整聽力題,然後復盤,有針對性地再聽幾遍錯題。
收拾書包,走人。
考場外站著一排臨時抱佛腳的學生,趁著考前半個小時飛速翻書。
爭分的具象化。
昨天的事情沒來得及大範圍傳播,流言只有幾句:
你知道嗎?還沒開始考試明厘就被老師叫走了。
叫走幹什麼?
不知道。
線索到這兒就斷了。
作為學校的紅人,明厘再次踏進考場的時候,贏得不少回頭率。
監考老師夾著牛皮紙文件袋進來,看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也懵了。
「那位同學,你來幹嘛?」
明厘抬頭,帶著疑惑不解的目光。
那眼神分明在說:這裡是考場,你說我來幹嘛?
兩位監考老師四目相對,猶豫不決,決定去請示主任。
明厘坐在位置上,眼神像裝了把狙擊槍,誰看她她就瞪回去。
監考老
師帶著如何處置她的消息匆匆趕回時,距離考試開始只剩5分鐘。
明厘眼皮都沒掀,從前桌手裡接過卷子,傳到後面,按部就班寫名字,答題。
果然,無事發生。
她來之前就想到了。
主任看著嚴厲,最在乎聲譽,她蟬聯多次年級第一,對外招生的時候說起來也好聽。
處分還沒下來,昨天緊急把她叫走,他已經很不滿了。
考完最後一場數學,明厘去拿書包的時候有人過來搭話。
「明厘!最後一道大題的第一小問,你答案多少?」
她想了想,說:「根號2。」
「啊?我問了15班數學挺牛的那個趙宣,他說是根號3。」
「那他做錯了。」
明厘不緊不慢地把書裝進包里,回了教室。
走廊里充斥著搬書挪桌子的人,試卷亂飛,還有教室辦公室兩點一線問答案的課代表們。
回教室之前,明厘一個人去了趟天台。
這才把手機開機。
昨晚沒心情看,倒頭就睡了,早上忙著複習又沒時間看。
直到現在忙完一陣子,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昨天那事,好像還有個當事人……
學校說他們公然違反紀律,但對明厘來說,更棘手的是家事。
她得先解決和明嵐的主要矛盾,再看什麼早戀不早戀的次要矛盾。
昨天站在辦公室里被圍剿,她想到這一層時,還悄悄誇了夸自己。
哲學多麼偉大。
這就叫理論聯繫實際吧,她可真熱愛學習。
手機開機,緩慢加載後,下方一股腦躥出來幾個紅點。
游燦給她打了5個電話,從昨天中午到晚上。
後面跟著還有十幾條未讀消息。
明厘還沒點進去,就看到最後一條。
只有短短几個字。
他說:我馬上回去。
明厘要點開消息的手頓了下,她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
昨天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來不及思考,直到現在站在空無一人的天台上,才不得不面對。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大難關。
之前小心翼翼試探著邊界的相處方式被猝然打破,明厘覺得她像是被強行推到深淵邊緣。
老師和家長抓著她肩膀,按著頭讓她往下看——
看見了沒有?再往前一步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她看見的是鮮花簇簇,溫暖如春,又怎麼會受他們擺布。
天台上起了涼風,她被吹得清醒了些。
學校已經通知了國家集訓隊的教練,她不知道教練會給他什麼處分。
比賽在即,他說要回來,教練真能放他走嗎?
昨天她在辦公室的時候他沒出現,那一刻她是失落的。
儘管她一個人能應對老師家長,儘管她也知道他有苦衷。
理智上來說,跑去海城是她的選擇,怪不了任何人。
可這件事,如果真要分個對錯,她占多少,游燦占多少?
學校很小,謠言會傳得很快,以後要不要避嫌?
那麼直到高考前都不見面了嗎?
明厘什麼都沒想好,身後就傳來腳步聲。
她回頭,有人踩著台階噔噔噔爬上來,「明厘!班主任來了,叫你回去開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