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厘看著圈圈點點的卷子,還有點懵,「謝謝。」
「等考上T大再謝吧。」他毫不在意地說。
她現在除了謝謝,什麼都說不出來。有時候晚上學著學著,腦子都暈了,說不出來話。
她每天在麥當勞熬著,他就陪她一起熬。
白天他上課也很累,有好幾次明厘要他回家休息,他不肯,非要看著她回了家才繞遠回去。
也許是高強度學習實在太辛苦,他有點看不下去,臨近過年這段時間,她每天晚上到麥當勞,他掏出來一堆吃的喝的。
什麼酸奶、巧克力棒、碧根果通通裝進小盒子裡,有時候直接拿來一大盒洗乾淨切好的水果。
時常讓明厘覺得他在餵豬。
「我不想吃了,感覺臉都胖了。」
「我看看。」他說著,忽然湊近。
一張俊臉在眼前放大,明厘下意識後撤。
「一點也沒胖。」他說,「你再不吃才真要瘦成杆了。」
「你天天跟我在一起,當然看不出來胖了。」明厘不滿道。
「那你還在意什麼呢?」游燦歪著頭,「別人都忙著學習,誰會盯著你看?」
明厘嘆了口氣,「你之前比賽和集訓的時候都吃什麼?有沒有那種喝了能一夜漲智力的?」
游燦彈她一個腦瓜崩,「你清醒一點,小心被人騙了買保健品」
她扶著頭,翻了個白眼,「可你買這些水果零食都很貴,我還不起。」
「那就欠著唄。」
他懶洋洋地翻開書,「快吃,吃完學習。」
明厘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高三。
像是在漆黑的屋子裡洗衣服。
她看不見衣服有沒有洗乾淨,只能一遍一遍地搓,翻來覆去,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有時候洗著洗著就會自我懷疑。
這麼多遍了,洗乾淨了沒有?
或者說,這衣服到底髒沒髒?真有洗的必要麼?
別人怎麼樣她不清楚,但年級第一該有的壓力一點也不小。
她不能因為有了保底就鬆懈,誰也不知道鬆了一天會有什麼後果。
冬天的冷空氣一來,教室里生出來不少咳嗽和擦鼻涕聲。
很多同學都不敢感冒,因為感冒就要吃藥,吃藥會影響狀態。
可感冒又不是人能控制的。
明厘一邊覺得壓抑變態,一邊只能祈禱自己千萬別感冒。
每天的計劃都是定好的,今天耽誤了,就會影響明天的進度。
她現在浪費一分鐘都覺得罪惡。
「寒假放幾天啊?」走在回家的路上,游燦問道。
明厘說:「好像不到15天,我也沒注意聽。」
她還裹著那條紅色圍巾,暖和厚實,把下巴深深埋在圍巾里,擋住冷風。
快要到家的時候,游燦說:「今年過年我要去我媽那兒,差不多待一周回來。」
明厘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之前游燦就和她說過,他爸爸去世後,媽媽消沉了很久,睹物思人,就死命不讓他碰數學。
另一邊,爸爸那邊的親戚堅持讓他好好學數學,家裡總不能沒了傳承。
很長一段時間,他被夾在中間,怎麼做都是錯。
後來媽媽組建了新的家庭,和愛人移外,也許漸漸放下了和前夫的種種,沒再干涉他的選擇。
這幾年雖說不在他身邊,
但物質上從沒虧待他,偶爾也會打電話聊天,問他的近況。
「過年那幾天店裡也不開門,你就在家學,不要出來了。」游燦囑咐她。
明厘說:「好,我知道了。」
「好好複習,等我回來檢查你的成果。」臨走前,他忍不住揉揉她那頭短髮,說。
明厘無力地擋開他的手,「別碰了,沒洗頭。」
她壓根沒時間。
「行,下回等你洗完了告訴我。」游燦笑了笑,「我走了,再見!」
明厘的寒假和上學期間並沒有區別。
游燦不在身邊,她晚上就不再去外面學習。
老師不近人情地發了大把卷子,開學立刻就要講評。
她經常是一身睡衣,在桌子前一坐一天。
時間過半,距離高考還有130天。先前的衝勁也隨著消退,她只想快點解放。
不過一秒,又意識到這想法太危險了,不能懈怠,又去洗一把臉,重新投入戰鬥。
除夕夜,林渢從醫院趕回來,塞給明厘一個很厚的紅包,祝她高考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