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的天空映照著她瑩白的臉，冉冉陡然而生一種無力感。
這種感覺在看到站在城門內向她微笑的青年，通通化作了憤怒。
「為什麼這麼做？！」冉冉快步走到青年面前冷聲道：「不要跟我說收割。」
青年看著靜靜感受末日的背影，眸中是難以言說的感慨和動容，可當他回答冉冉問題時，那種感慨和動容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他們該死而已。」
第540章 驟然脫離
青年看著冉冉咬著下唇一言不發的樣子，主動開口。
「看來你對我的回答有很強烈的感想。」
冉冉在寒風中冷笑著，她沒什麼感想。
早在明白恐洞到底是什麼東西時，冉冉就對現在的情況有過預料，即使是同一物種，彼此之間也會黨同伐異，更何況是完全不同的物種。
人類和恐洞之間是不可能共情的。
它們俯視人類，大概就像垂首看著地上勤勤懇懇的螞蟻，甚至不需要動手，只是挪動腳掌碾一碾，就能殺死一大片。
差距如此巨大的物種，談何共情、談何憐憫。
冉冉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因為她知道現在絕不是格姆世界理應被收割的時刻，可恐洞意識大手一揮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為什麼？
冉冉看著青年，「你們想幹什麼？」
青年十指交叉，看起來優雅至極，「你可以當做一個警示。」
「對你的警示。」
冉冉狠狠皺起眉頭，只聽見青年漫不經心道。
「同樣的事情要是發生在你的世界…你會怎麼辦？」
兩人間一陣短暫地沉默，伴隨著四周傳來的巨大的轟鳴聲，冉冉不可置信地看著青年。
「就因為這種理由嗎？」
「你們毀滅一個世界就只為了警告另一個世界？」
青年慢條斯理地摘下鼻樑上的眼鏡，「為什麼不可以，這是經過商討後的決策。」
「我們清晰地知曉什麼樣的決策對我們最好。」
「所以我們都同意這麼做。」
冉冉神情冰冷，「蘊空呢？蘊空也同意這麼做嗎？」
青年一怔，隨即訝異地挑起眉，「他在你心裡的地位還真是特殊啊…」伴著一個完美到讓人挑不出錯的微笑，青年歪頭盯著冉冉，神情間滿是好奇的打量，「只是你實在高估它了。」
「在對我們這個群體的判斷上，你竟然出乎意料地天真可愛。」
「我們是集群意識，縱使現在如你所願，彼此之間已經產生了細微的差別，但我們的思想仍然高度統一。」
「換句話說，我的想法很大程度上就代表著蘊空的想法，我同意並且親手實施了這一切，蘊空當然是同意的。」
冉冉聽完神情愈加冰冷，「你們不會得意太久。」
青年對她的言下之意心知肚明，當即微笑著，「很好的設想。」
「也是相當聰明的做法，將差異和不同植入我們的思想中，想要藉此擊潰我們這個強大的集群…」
青年一邊說一邊朝著冉冉邁開步子，一步一步靠近，「如果是我處在你的位置上，好像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青年在冉冉面前停下，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冉冉的下巴，寒冰一樣的觸感從他觸碰的地方傳來，冉冉驚得眼瞳緊縮。
青年喟嘆著，「這一招果然很好用，你真的被我激怒了。」
冉冉眸中戾氣橫生，她猛地扯過青年的衣領，用極大的力道往下拉扯，迫使他低下頭顱。
還不待青年有所反應，冉冉立刻趁著這個機會死死掐住了青年的脖子。
用力之大，她甚至能清晰地聽見喉骨錯位的「咔嚓」聲。
青年卻只是微笑著看著她，「還是喜歡用這一招，螟蛉路就喜歡用這一招。」
冉冉氣得眼尾發紅，「你為什麼沒事？」
極度平靜的語氣下潛藏著翻騰的怒火。
青年的笑容更加愉悅，「傻瓜。」他不顧冉冉的驚異，用雙手眷戀地捧著冉冉的臉頰。
「感受不到嗎？這麼冷冰的感覺？」
冉冉又驚又怒，掐住脖子的手更加用力，青年的呼吸困難起來，但他臉上的笑容分毫未變。
「我只是住在一個死人身體裡，這具身體，不，這具屍體，在被我選擇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就算你把我的脖子扭斷，我還是有辦法用這具屍體和你對話…啊，那個場景，想想就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