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道聯盟的人想來儘管來,但即便是七大宗齊聚於此,我也敢說。」
「這無山,依舊是我的無山。」
「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做無山的主。」聖女面色冷淡地補充道:「魔主也不行。」
現場一陣譁然,有人無條件相信聖女,也有人的理智在鬧騰,魔主乃是魔域之主,整個魔域歸於聖女的位置不過就是這小小的無山,如今聖女卻說她的權力甚至凌駕於魔主之上,這怎麼說得通呢?
這不是反過來了嗎?
對聖女的言論,不相信的大有人在。
但聖女根本不在意他們信不信,等到事情真的發生,不願相信的人也得相信。
冉冉坐在聖女旁邊,著實有些心驚肉跳了。
「殿下您真的不怕因此與東道聯盟交惡?」
聖女語氣平平道:「我只殺想死的人。」
「打從一開始我要殺的人就只有洛昊蒼和紅夫人,如今顧清珏摻和進來,他還要把整個東道聯盟都摻和進來。」
聖女勾起唇角,「那就都摻和進來好了,我倒要看看屆時有多少人是真心求死的。」
她偏過臉對著冉冉無不諷刺地開口,「到時候他也能看看,有多少人是真的站在他所謂的正義那邊。」
冉冉猶豫半晌才開口,「殿下您真的沒有在賭氣嗎?」
「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聖女答完又仔細想了想,「或許吧。」
「不過我的實力允許我賭氣。」
她面上的笑容倏而殘忍起來,像冬日寒冷的空氣,無形卻又致命,「你相不相信,即便我今日屠盡七大宗,來日他人也只會稱頌我的強大。」
聖女沒管冉冉的反應繼續道:「中洲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冉冉艱難地動了動嘴唇,其實她有很多話想問聖女,可臨了卻都開不了口。
比如她想問屠盡七大宗真的是她想要的嗎?如果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又是什麼?
又比如她想問,她要屠盡的七大宗里包括顧清珏嗎?如果包括,顧清珏在她心中又意味著什麼?
無欲無求的人就可怕在這一點。
冉冉永遠也不知道這類人想要什麼,也就永遠無法自發為這類人創造需求從而影響他們。
聖女就是這樣的人。
在她之前的敘述里,她是很在意顧清珏,可以說顧清珏是她這麼長時間以來,唯一在意的人。
但面對顧清珏,聖女依然能做到翻臉不認人。
一個擁有令她快樂能力的人事物,如果無法給她帶來快樂,不妨毀滅之。
沒準她能從毀滅的一瞬間感受到快樂。
這或許就是聖女的心態。
「顧清珏。」
聖女猝不及防地喊了顧清珏的名字,「你一直是個喜歡問為什麼的人。」
她魔域聖女的身份他要問、她天生冷淡的性格他要問、她做不到為了他拋下一切他也要問。
聖女用手撐著臉頰,頗為懶散地靠在椅子上。
「現在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
聖女一旦開口說話,整個演武場都會陷入絕對的安靜。
「你為什麼這麼做?」
顧清珏似乎不習慣所有的人都將視線投注在他身上,他不適應地皺了皺眉。
良久,涼薄如初冬薄霧的聲音才響起。
「隨心而已。」
冉冉訝然,好一個隨心而已,這偌大的演武場上,最沒辦法做到隨心的人恐怕就是顧清珏。
他身上有太多條條框框束縛,被這些東西禁錮著,他做的絕大多數事都是他應該做的,而非他想要做的。
就像他當初因為和聖女身份的對立,決絕地選擇離開。
那是他的身份、他的立場迫使他做的,那樣的決定用最猛烈的方式違背了他的心,致使他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他或許從來沒有意識到他望向聖女的眼神絕不清白。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清珏卻能答出「隨心而已」四個字。
他是已經習慣了欺騙自己,還是真的從未意識到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聖女毫不留情地譏諷,「這麼說來,是你自己想要從我手中救下洛族長?無關身份?無關責任?」
冉冉越聽越覺得兩個人是在賭氣。
而聖女甚至此時還在給顧清珏服軟的台階。
但凡顧清珏能答出聖女想要的那個答案、同時也是真正遵從內心的那個答案,或許這演武場上的很多矛盾都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