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了也沒用,」江締直起身子,耳邊還帶著幾絲紅暈「驛道中間最主要的一段被山石埋了個徹徹底底,幾乎跟山融為一體,要在短時間內清除那麼大一塊障礙還要提防著山體第二次滑坡,乾急有用在朝上就不會吵的那麼厲害了。」
驛站的那幾個人又能抵什麼用,驛丞才不過區區九品,工兵二部尚書不必說,二品大員是多少人眼中高攀不起的存在,上頭催,催了工部也不好過,下頭的人自然也就沒有安生日子了。
「還有,小姐請跟妾身過來,」脈婉惜對這一類山崖什麼的都逃不開小時候的陰影,才是這幾年才不至於走一步都困難。
「昨天他喝的可多了,妾身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把俸祿都拿來買酒了,」脈婉惜一邊說一邊帶著江締一頭扎進還未開花的合歡花樹下。
江締嘴上不說,但心裡暗自道就他們驛站那點俸祿,就算是擷蘭苑酒水不貴,也不知道要攢多久才能喝到爛醉的程度。
「這喝的也太過了。」
江締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哪是攢下來的錢,這還一輩子的身家都搭在裡面了。
合歡樹下被脈婉惜細心的栽種了些易養活生命力頑強的花花草草,原本等待著春來高高低低的長了一片,昨日卻遭遇了一場「飛來橫禍」直接壓彎了一大片。
「可不是,妾身叫三個人才弄走他,」脈婉惜蹲下身子,在這一片上找著什麼東西,不過一會,脈婉惜就用手捻著幾根草轉頭看向江締「小姐請看。」
江締蹲在她身邊不遮陽光的地方,乍一眼看上去沒什麼不一樣,但再仔細看就能發現端倪——是一點粉料。
「這東西,怎麼會在他身上,」江締手上沾了些,先觀察完沒有毒後才放到鼻邊聞味,一股芳香闖入她腦中。
脈婉惜搖搖頭,她昨日就看過這個東西,「如果妾身沒猜錯的話,這應當是蘇合香」。
脈婉惜把一根粘上香的草拔起來,撥弄幾下「是從天竺來的,每年歲貢就會有著東西,宮裡的娘娘和大家小姐莫約會有用的。」
「這東西雖然算不上金貴,但也不是一般人家甚至六品之下的官員想要弄到都不容易,」江締對著自己的手吹了口氣「這又不是在京都就能買到的東西,天竺歲貢來的,他不過一個驛站的人,這麼一點東西能抵他一年俸祿。」
江締沒有繼續說,但兩個人都明白什麼意思。
這東西,出自誰手,從何而來?
江締一邊想一邊覺得果然如此,朝中的那些人便是看不得她做什麼事,成為同僚已是莫大的讓步,怎麼能再讓她「多管閒事」。
有些事情不是脈婉惜不是擷蘭苑受眾廣,恐怕等她知道事的時候人家都準備料理後事了。
前路相同 ,有獨木橋可以走,擠什麼陽關道。
驛站這樣的地方一般的官員都不回去那裡,畢竟環境沒有京都好還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誰會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江締想要把京官贈送這一點給划去,哪個官員會給九品小官送歲貢的東西,但轉念一想萬事皆有可能不可貿然行事,還是準備回去仔細研究研究。
「驛站離得平陽關大概不遠,混進來什麼人也說不定,小姐不如去見見平陽關驛站驛丞,」脈婉惜說著飛速的在江締身上掃了一眼,她還是少見江締穿寬袖的衣服,往日見她都是窄袖束腰,不過脈婉惜甩了幾下自己的袖子,甚至能扇起一陣風來,這樣大的袖子,不知江締會不會穿了。
脈婉惜沒見過江締騎馬,但不管是怎麼樣的英姿颯爽,想想路程恐怕是她考慮不周了。
「平陽關離京都有幾百里遠,不等到休沐日,三日時間可不夠走的,」見自然要見,快馬加鞭或許半日就到了,但又實在是太引人注意了,她可不想跟兵工部的人惹什麼麻煩。
不如尋個什么正當的理由,比如叫她爹推波助瀾一把。
「也是,是妾身思量少了,」脈婉惜福身,三日時間趕急絕對夠,但是不跑死幾匹馬時間又來不及,還不如找個什麼說得過去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去還減少花銷。
「對了脈苑主,昨天那人可說了驛站驛丞叫什麼名字?」江締道,或許還能回去問她爹。
「鄭千堂。」
脈婉惜對這個名字印象很深。
大概是真的憋慣了,昨日那人三口不離一個「鄭千堂」,一會兒說他懦弱無能一會說他碌碌無為,說了半天自己倒是把自己嘟囔的睡過去了。
「多謝。」
江締借脈婉惜的帕子把自己手上的蘇合香擦乾淨,正準備還回去的時候卻見脈婉惜目光炯炯的盯著她,眼裡仿佛有話要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