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為國,萬死亦不辭」。
脈婉惜說罷起身告退,殿內三個人,唯有她的身影一瘸一拐,卻屹立不倒。
「丫頭」,成帝看著想扶又不敢的季玉山,沉聲道:「待塵埃落定,朕會給你應得之物。」
「臣女謝主隆恩。」
後來還是直接回了季府,或者說,回了家。
季玉山先前在御書房光顧著緊張成帝的反應以及那些敵國臥底,直到回來才發現,他原先耿耿於懷的無法修復的關係,似乎早就被脈婉惜無形中縫合。
她方才稱「臣女」而非「民女」,就已經能說明一切。
「今日之事給大人添麻煩了。」脈婉惜手中捧著茶盞。
「國之大事,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倒是我還要向姑娘賠罪」。
脈婉惜抬頭看他,滿是不解。
季玉山眉眼柔和下來:「先前我總覺得,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母女兩個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你應該會因為失去的幾年家庭和睦與榮華與我有隔閡,後來發現,是我狹隘,阿苑將你教的很好,不戀榮華,不慕富貴」。
脈婉惜臉上晶瑩。
「不管是季憐還是脈婉惜,生的是錚錚傲骨,流的是不屈之血,除了你自己,還有什麼可讓你低頭的」。
正如這世間女子,跳出既定的軌跡,有哪個不是自由如風,矜傲似菊,只做自己。
第84章 驚變
從那封密信交到成帝手上,到上上下下肅清朝綱剷除異己不過兩三日,其勢如破竹之風,不可阻絕。
此案牽連眾多,上到吏部刑部,下到守城衛兵,個個搜查,任何有關係的事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
而傳信的人,自然是受賞的。
脈婉惜已經回到擷蘭苑,只不過除了是苑主,還是季家的小姐。而除此之外,似乎沒有別的什麼恩典。
何展風來看望她時打趣了幾番,順便也問道脈婉惜後來又面見成帝的事。
「聽說你向陛下求了個恩典,求的是什麼」?
脈婉婉手上的動作一頓,緊接著莞爾一笑:「我將頌章的事告訴陛下,我說,希望世界上再沒有第二個她」。
再沒有人無辜喪命。
江締把刀從面前人的胸膛里抽出來,順勢反手將後面上來的人封了喉。
宵小鼠輩,也妄想翻天。
「將軍,這些……」下官看看江締。又看看滿地屍體,有些一言難盡。
「既然是從突厥來的,就送還給他們的主子去,」江締把刀插在腳下的屍體脊背上「阿史那孚是怎麼幹的,原樣奉還。順便把阿史那骨放出來,讓他帶著回去阿史那孚的大營」。
這場仗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除了鎮壓過幾次小小衝突,封山一戰後整個翊軍乃至是突厥軍都處在一種按兵不動的狀態,看上去無所作為,卻似乎又不得不拖到這個時候。
拖到能在翊朝境內翻盤的籌碼被連根拔起,拖到封山已經被拿下,拖到必須背水一戰的程度。
或許對於阿史那孚來說,勝利與否並不重要。
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任何人好過。
不然,也不會送這麼一份大禮來--江締眸光轉向木樁上一齊擺開的六個頭顱,看束髮規制,全部都是突厥軍中的人,除了最後一個,最後一個女子,也是這六個頭顱中死相最慘烈的。
慘烈到什麼程度呢,先是被打的滿身傷,然後被活活溺死,浮腫的臉再被砍下來。
像一根刺,狠狠的刺在江締心裡。
她其實並不是雷厲風行的性格。
可她也絕不是拖泥帶水的風格。
卻好像,女子天生的情感就要欠缺一部分,過軟叫不堪大任,過硬叫蛇蠍心腸。
阿史那孚的意思很明顯,是叫她趁早死了這條心,不然說不定就會跟他送來的東西一個下場。
溺死在,口誅筆伐中。
不過。
「將軍,阿史那骨帶來了」。
江締擦擦手。
換作以前的江締可能會自我懷疑,但現在的江將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