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教學樓頓時像是滑入水漬的油鍋,沸反盈天。
樓道上各班教室門口沒走的父母拉著自家孩子或噓寒問暖或劈頭蓋臉,引得同學們艷羨或是幸災樂禍的同情。
下午太陽西偏陽光斜照著教學樓,金光刺眼。
黎玥倚著圍欄靜觀了會兒,心裡也盤算著等黎玥回來是親切問候呢還是死亡問候。結果受刑的對象沒到,先等來了幾分鐘前才分開的人。
一二班教室正對著年級辦公室,跟王老師敘舊時陳敘州便從窗口留意到了她流連駐足的身影。
他信步走近:「在等我?」
黎姝側目,視線在他臉上定格:「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大的品德就是心善,不太幹得出掃興的事。」
「所以你要這樣認為也可以。」
「是嗎?」
陳敘州聞言眉心微動,茶色的瞳眸透露著不信。
黎姝不樂意了:「你什麼表情,是在質疑我的善良嗎!」
陳敘州沉吟說:「我這人也比較善良,同樣說不出掃興的話。」
「……」
被自己的話語堵回來,黎姝憋屈的一口氣不上不下,忍住想上手抓爛他那張笑眯臉的衝動。
她深吸一口氣,給他個補救的機會:「給你個機會重新回答。」
陳敘州:「?」
「ok,可以了。」黎姝抬手一個stop,食指抵再嘴邊噓了聲,「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道歉了。你也是無心之失,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到。」
一副理解的大方樣,還不忘加深印象,「誰讓我心善呢。」
「……」
陳敘州側靠著圍欄,饒有興致地聽她胡亂說一通。
等她說完換氣了才轉過身,和她一起靠著過道圍欄,不緊不慢地說:「本來說為表歉意請你看電影的,既然這樣……那只能算了。」
「……」
黎姝咳了咳,眨眨眼,面不改色地改口說:「其實我也可以稍微介意一點的。」
陳敘州沒有戳穿她的口是心非,雙手合十搭在欄杆上,望著從操場陸續回來的學生,側眸問她:「什麼時候走?」
「等我妹回來跟她交代幾句。」黎姝轉回來,「你呢,怎麼也沒走?」
陳敘州遙望著樓下清一色穿著校服如織般涌動回來的學生,手臂搭放在護欄上,輕吐出三個字。
「等學妹。」
黎姝又是意外,還有些好奇:「哪個學妹?」
「你問哪個?」他原封不動地把詢問踢回來,神色散漫。
黎姝成功被問住。
她剛想反問你有很多學妹嗎,話到嘴邊陡然想起來眼下是誰的地盤。
他是南中畢業的,整個學校的學生都是他名副其實的學弟學妹,可不得用「哪一個」
黎姝默了默,組織了下語言重新問道:「你要等的那一個——」
「別告訴我也不止一個。」
陳敘州視線始終在她臉上,眯了眯眼,模稜兩可道:「也可以這麼說。」
黎姝:「……」
草。
她不太想說話了,哦了聲,側過頭繼續望向樓梯口。
看著擁堵的人流逐漸稀疏到三三兩兩,在耐心即將告罄時黎玥終於回來了。
她挽了個剪著齊耳短髮的女生。
女生比她高半個頭,大熱天還穿著校服外套。清清瘦瘦的,眉眼很乾淨,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有在黎玥沒有形象哈哈哈大笑的,才很淺地勾了下唇角。
黎姝不由多看了一眼,出聲:「黎玥。」
「姐!黎玥沒想到她開完家長會竟然還沒走,拉著同學小跑過來:「我還以你都回家了。」
幾乎南城所有的高中都有不明文規定高中生周末多補習一天,周六下午四點才會放假。
今天才周五,按照規定得明天才放,所以許多家長開完會後就直接回去了。
黎姝雙手合十開始嘎達嘎達扭關節:「本來是走了,忽然想起來還沒罵你就又回來了。」
「啊?」
黎玥聞言猛得剎車往回走。
「啊什麼?跟人打架的時候不是很有出息嗎,現在知道怕了?」黎姝和顏悅色地勾勾手指,「站那麼遠幹嘛?過來。」
黎玥又不傻,麻溜躲同學身後去,探個腦袋出來,「姐,我錯了。」
「我數到三——」
「姐我真的錯了。」
黎姝不吃她這套,見她像只蝸牛一樣死活不動,乾脆自己上手去揪,剛要碰到,她身邊的女孩站了出來。
「對不起,黎玥姐姐。」她伸手擋在黎玥前面,解釋道,「黎玥是為了幫
我出氣才打架的,你要罵就罵我吧。」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