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直勾勾地看姬時語,小姑娘著急之下翻下了床榻,她裡衣外翻,光著腳趾,潔白似雪的肌膚泛著光,可不是需得多防著點狼。
眸色暗了暗,江曜起身取了一件外衫來,轉而蓋在了姬時語的身上。
姬時語又是一僵,貓瞳警覺地抬起。
很快,姬時語沒動作了,只是由著江曜為她系好帶子,垂首間,她微微緊張地攥緊了衣袖。
「阿鎖,你同我太生分的話,我亦是會難過的。」
江曜抬手在她如瀑的青絲之上撫摸,指尖順勢劃入她的發中,觸感很好,他摸了又摸。
少年垂眼,他聲色低低,聽得姬時語心口不自覺緊了。
姬時語抿唇,道:「哥哥,我沒做多想,我們還是從前那樣,好不好?」
江曜應了一聲。
晃蕩在她眼前的,是少年骨節分明的手,在他青筋微微鼓脹的手腕之上,還套著一隻粉色珠串。
那是兩人出府上街,她在東湖嘴給江曜買的生辰禮。
姬時語一下便笑開了,心頭縈繞的無盡怪色、難堪,在這一刻全盤消失。
她情不自禁抬手勾住了江曜的手腕,愛昵地撒了嬌。
「哥哥,你竟還留著呢。」
早就說過,江曜這樣模樣清冷的少年穿戴粉色好古怪,可他珍惜這鏈子,她又是特別開心。
那種感覺,好像五年之間兩人都不曾變過。
他還是他,她亦還是她。
江曜抬手撫上她的下巴尖,將她的腦袋抬高起來,問:「你丟了?」
「怎麼可能!」
姬時語拍開他的手,她隨意套上了鞋子,起身便去翻動妝奩。
江曜站在原地,目光注視那道靈動的身子。
不一會兒,姬時語轉過身來,獻寶似的舉起物什,「看,我可是寶貝著呢,你不許錯怪我啊。」
「你怎麼不戴著?」
「說了是寶貝自然要珍藏起來,日日帶,不小心弄壞了怎麼辦?」
姬時語鼓了鼓臉,又將珠串小心放了回去。
看她如此上心,江曜勾唇笑了,這時姬時語側過頭來問他,「你就不怕?」
「我盼著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阿鎖送我的。」
江曜說的十足認真,姬時語的心口一跳,她感覺自己又變得奇怪了。
他是另一種的視若珍寶,與姬時語的心情同樣。
兩人想到一處去,只是對待不同。
「總而言之,你先出去。」
「為什麼?」
「我要換衣裳,江雲讓,快給我出去,不然我真要發火了!」
江曜被轟出了韶華院。
……
江曜是比姬合英早三日歸府的。
自打江曜回府,姬時語見到他時便覺著自己會變得特別不對勁,渾身哪哪都不對。
尤其是面對江曜若有若無的笑意,她只想躲避視線,不去看、也不去想。
她告訴自己,一定是五年分別太久,她還不太習慣。
待熟稔了,當年和江曜的親密之感都能一併找回。
一定是這樣的。
姬時語決心給自己緩和一下。
於是姬時語開始躲著江曜,他來找,她便找這找那的藉口推辭。
藏了兩日,終是等到了姬合英與姬雄武歸京。
此次隴西大捷,足有五年之久的戰役,以大隴徹底戰敗告終。大隴願意簽下友好和平的契約,十年之內再不犯朝。
忠義侯府的英功也在歸京之時被推上了最頂峰。
京城的讚譽與喧譁忠義侯府並未作理,今日舒氏已命人大擺宴席,全府家眷皆在,為姬雄武、姬合英還有江曜舉宴慶功。
當姬老夫人見到大兒子神勇的臉龐時,已是不覺熱淚盈眶。
「怪我沒早些回京城,若能勸住你父親,當年也就不會……」
五年之前姬老太爺身隕嶺西,這場哀痛,姬老夫人並未真正走出。
從那之後老夫人的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三房夫人何氏說老夫人在蘭陵聽聞噩耗,便倒下去過一回,後來強撐想著要回京,硬生生扛過去了。
年過半百,老夫人無心再掌事侯府,掌家之權還是交由舒氏這個主母。
老夫人如今所求的,也不過是小輩們能平安順遂,大兒子嶺西征戰完完整整地歸來。
在場無人說話,良久,姬雄武上前,跪地給姬老夫人磕了頭。
姬雄武鄭重道:「孩兒不負父親的期望,擊退大隴,守住了嶺西。」
「快起來,你是你父親心中的驕傲,是我們侯府的天。」
姬老夫人扶起姬雄武,又嘆了口氣,「你和昭華看人一向不會錯,江雲讓,那孩子是叫這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