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今日才得知,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僉事江雲讓,是臣失散多年的兒子江曜。」
楚王恭敬之態,雙手經不住顫抖,連聲音也染了淚意,「近二十年了,臣才知曉這孩子的下落,臣想懇請陛下開恩,特允他回楚王府。」
「江雲讓是你的兒子?」
弘文帝一雙虎目瞪著,炯炯有神,像要看穿楚王整個人。
楚王卻固執己見,並未遲疑:「是,他確確實實是臣的兒子。」
「江雲讓不像是楚王妃與你婚前偷生下來的,楚王妃懷上世子那般艱難,若是婚前有個孩子傍身,也不會三番五次折磨你了,那麼,他是誰的孩子?」
只是一剎那,弘文帝便察覺了異樣,「楚王,你和哪個女人生下的他?」
楚王被問得滿身尷尬,他已是雙腿殘廢,在世人眼中如廢人無疑。
連江子墨,亦是楚王妃強生而來。
這孩子自然不可能是胡氏之子。
江曜的生母,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
只是白家的謀反之罪,是弘文帝親自下旨,白流因此慘遭流放。
楚王躊躇了,頓了片刻,他還是斗膽說出了口:「回陛下,此子生母,是白家的嫡出千金。」
話音落,殿內空蕩如死寂,唯有殿外大雪紛揚落下的響動。
楚王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上首弘文帝如怒視般的矚目,盯得他冷汗淋漓。
躺在肩輿之中,他只得側頭避開視線,方可喘息。
良久,弘文帝不怒自威:「你再說一遍,是誰?」
「是白家人。」
楚王已是勢如破竹。
當年的他太怯懦,沒能為心愛之人求見弘文帝,爭得一線生機。
若他當年執意入宮求情,興許白流便不會流放慘死。
今日楚王來求見弘文帝,早已打定主意,他誓必要讓江曜,讓他的親生兒子認祖歸宗,回他楚王府。
楚王肯定道:「陛下,是白家二小姐,我們婚前便有了首尾,她懷上了我的孩子。」
「混帳!」
不出所料,弘文帝大發雷霆,皇帝抄起一尊仙鶴騰雲蟠花燭台,便往楚王的肩輿砸去。
陛下怒罵:「你可知道白家犯下滔天大罪,通敵叛國,意圖謀逆?」
楚王一個閉眼,肩輿晃動,燭台沉重跌落至地。
「臣知道。」
「你知道竟然還和白家人有了孽種,如今卻還要朕允他認祖歸宗,上皇室玉牒?」
「陛下。」
楚王掐住拳頭,手心發抖。
正是太清楚白家為人,他才堅信白家是受了污衊,遭此迫害。
他的白流何其無辜,身陷囹圄之中,她走前隻字未提,是為了讓他不受牽連,因而決議斬斷兩人之間的關係,隻字未提。
他甚至不知道心愛之人有了身孕。
這些年閉門不出,他都幹了些什麼?
楚王眼睛發紅,他直視弘文帝,擲地有聲:「臣和白家女兩情相悅時,白家還未被定罪,請陛下寬恕。」
弘文帝黑沉的眼盯著楚王看。
楚王今日膽敢帶著孽種入宮,要他承認這是皇室後裔,皇帝的腦中是連廢掉楚王府爵位的聖旨都已想好了!
「你想說,那孩子是你們之前有的?」
「是。」
楚王想的明白,白家罪名已下,弘文帝不會變心。
不管白流何時懷的孩子,他只管咬死了那時的白流不是罪臣之妹。
果真,弘文帝怒氣消散幾許,他凝著楚王殘廢的雙腿,意味不明。
「你確信他是你的兒子,而非冒充的?」
「陛下,那時候臣雙腿完好,是能生出兒子的。」
楚王態度堅決,百般篤定:「他身上還有臣交給白家女的玉佩。江曜,就是臣為第一個兒子取得名諱。陛下,江曜是臣的兒子,這話就缺您的一句准肯了。」
「好,好,好,二十年前你就想好了,合著朕才是那個惡人,礙著你們父子相認了!」
楚王可謂把弘文帝駕著,今夜非要陛下給個肯信才罷休。
對此,弘文帝惱火不已。
尤其此事還牽連忠義侯府,江曜早先被侯府收養,又受忠義侯教導,在嶺西立下五年戰功,赫赫有名。
都督僉事可是弘文帝他親自冊封的。
得知真相的弘文帝,大為惱怒,又是徹頭徹尾的悔不當初。
皇帝之怒,總要尋個人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