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時語大吃一驚。
嶺西府任同知,是從五品的官位。
說是同知,實則與知府已一步之遙。
憑著薛淮璋的才識與薛家的底蘊,怕是外放結束,再調任回京時,便可晉升京中重臣。
不過眼下,對姐姐姬合英而言,能去嶺西是她的心愿。
姬合英說來牽住薛淮璋的手,「母親,這調任是淮璋親自去請的,他想陪我在嶺西待幾年。」
「淮璋心中總繫著你的,你能嫁給他,是真嫁對了。」
舒氏心中寬慰,誇讚薛淮璋兩句,看向薛淮璋的眼更顯慈愛,「既然要去嶺西,你們幾時啟程?」
「就這兩日了,到時父親會護送我們過去。」
姬合英轉瞬望向姬時語,「阿鎖,你也隨姐姐一起去嶺西吧?」
「我嗎?好啊,娘,我想去!」
姬時語不曾去過嶺西。
姐姐總說邊關浩大廣闊,連江曜亦在嶺西待了五年,她亦心生嚮往,想親眼見識。
舒氏猶豫:「可阿鎖,我還在發愁她的親事呢。」
「待她去嶺西幾日,歸京之後再給她相看也來得及。」
「娘,我要和姐姐一同!我還未嫁人,你就拘著我,那往後我更沒得日子出府了。」
兩個女兒你一言我一句,駕著舒氏頭疼暈厥。
說不過兩人,舒氏只得應准,讓姬時語隨同姬合英一道。
只是這回去罷了嶺西,回京後說什麼也要定下姬時語的親事,不得再由著她胡來推拒。
姬時語不悅鼓臉。
可又沒得法子。
兩日後,姬合英策馬來忠義侯府接姬時語,萍亭萍柳兩個丫鬟提著行囊,伺候小姐上車。
薛家馬車已在北城門等候,姬合英高騎大馬,隨身護送姬時語。
姬時語閒不住心,纖細手腕撩了車簾,水靈靈的眼剛探出車外,便被一雙黑沉的狐狸眼鎖住了。
笑意凝在了她那張嬌俏婉麗的圓盤臉上。
外頭的人竟是江曜。
算起來,兩人已有五日未見,這還是江曜從嶺西歸京,兩人分離最久的時候。
今日江曜一襲墨袍勁裝,沒著朱紅官袍的他,仿若突而之間,又回到了那些在忠義侯府的日子。
他執意要抱著佩刀,做姬時語的小侍衛。
可是她要去嶺西,哥哥來做什麼?
江曜看穿了姬時語的心思,勾了笑,薄唇輕啟。
無聲將話隨冷風遞到了她眼裡。
他說:莫想撇了我獨自去嶺西。
姬時語顰眉,眼裡染著兩分心虛。
她想隨姐姐姬合英去嶺西遊玩這樁事,因喜悅過了頭,卻是將告知江曜拋之腦後。
她並未派人知會江曜。
是真忘了。
匆匆放下車簾,小姑娘躲回了車廂之中。
薛家車隊行駛近兩個時辰,姬時語便就窩在馬車之中一刻未出,當她知曉江曜亦是同行,便歇了要沿途賞景的念頭。
待到午時,一行人就地停靠,修整用膳。
姬合英常年在野外軍營駐紮,對此得心應手,她招了幾個侍從,隨她深入林中,抓魚采野果子。
雪融之後,河流冰面薄層塌陷,姬合英一腳踩下去,便是咔嚓一生斷裂。
那面姬合英入了樹林,這邊姬雄武整頓人馬,將幾兩馬車歸攏,命侯府侍衛圍守看護。
姬時語便在這時候撩了車簾,欲下馬車。
只是她探出半個身子,車前便多了一個人。
江曜已是在她下首站定,伸出手來。
他微昂頭,冬日初霽,細碎的淺光灑進他的墨瞳,沒得執拗的深意,倒是很溫和的色澤。
姬時語凝著身前那隻玉骨分明的手掌,她不動,他便就執於半空,也不動。
在這件事上,顯得很固執。
偏要牽她。
這人可真是的,讓人沒轍。
姬時語頓了頓,後還是沒有太矯情,把自己的手遞給了他。
江曜便牽著她下馬車。
姬時語邊問他:「你不是身有官職,怎麼要去嶺西?」
「我同陛下告了假,若我不來,你已是獨自離京了。」
「可我是和姐姐作伴,爹爹又護送我們去,不會涉險的。」
江曜不留痕跡地瞥姬時語那張瑩白玉臉,她繫著兔毛斗篷,圓滾滾的絨毛順著脖子裹緊一圈,襯得她臉蛋更嬌小。
是嬌美可人的小姑娘。
「是嗎?唯獨沒喊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