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緘默了。
阿鎖很不開心,他感受到了。
因此儘管他心煩意亂,但還是乖順將刀收回了刀柄。
「央金的好意我已心領,她對我無惡意,我不准你在胡蘭樂坊見血。」
姬時語才是不爽快,斥責江曜也不留情:「你身為都督僉事,巡案還要講究根據呢,一言不合就開殺,成何體統。」
也不知江曜聽沒聽進去,反倒是一旁的央金聽得心驚膽顫,小心瞄姬時語與江曜。
江大人竟已是二品重臣,官位大的能壓死人,與她更是雲泥之別。
別說是甘願給江曜做侍妾了,即便入府做婢女,她這樣的俘虜出身都不能夠高攀。
她不該強求的。
央金暗暗嘆了口氣。
沉默半晌,江曜來牽姬時語的手,「阿鎖,你在外待太久了,該回府了。」
姬時語沒讓他牽,反而甩了他的手,「是我爹讓你來的?」
「是我自己來的。」
「那我不回去。」
江曜狐狸眼沉下來了,他道:「不回?」
姬時語咬唇,小臉寫滿了固執,偏要犟到底了,「對,不要你管,我就是不要回去!」
兩人夾火帶刺的,央金一聲不敢吭。
餘光之中央金睨望於策安出屋,像尋得救命稻草似的撲了過去,大喊了一聲。
「軍爺!」
這一喊不得了,江曜瞬間察覺,於策安竟是也在。
「你出府,便是與於策安同游?」
江曜再度回望,一雙狐狸眼目眥欲裂,染了血紅。
本在同知府見得姬雄武,姬雄武當面勒令,讓江曜死了想迎娶姬時語的心,他便心生癲狂。
又恨又怒,江曜是吃味,也恨所有人,恨所有阻礙他和姬時語在一起的人。
為何?
為何這天下,不管是誰,都要來妨礙他!
他怎麼努力,不顧一切的爬,都爬不到姬時語的身邊。
憑什麼?
江曜絕不容許。
他絕對要讓忠義侯府的人看清楚,這世道唯有他才配迎娶姬時語。
而此時在他眼前的,又是於策安。
忠義侯府不准許他和阿鎖結為夫妻,卻應許於策安親近姬時語,兩人同行遊街。
阿鎖還戴了新奇漂亮的髮飾,是為了給於策安端看?
六年了。
當年他沒殺了他,真乃失策。
陰鬱的狐狸眼一瞥,死死盯住了於策安。
「於策安……」江曜冷冷道。
「不是,等會兒!」
於策安被嚇得一個咯噔,五六年一晃過去,可是內心曾被江曜拔刀差點殺了的恐懼,不曾消散。
這人心肝有多黑,又有多護短姬時語,於策安比誰都要清楚。
只是一眼,於策安便清楚感知到。
江曜握刀的手不穩了,他恐怕隨時要拔刀要了他的命!
「江曜!」
姬時語在江曜身側,最先驚覺,她握住江曜拿刀的手,擰眉又是攔他。
「江曜,你冷靜點,不准殺於策安。」
可姬時語越是說這樣護著於策安的話,江曜心中殺念更重!
姬雄武的話迴蕩在耳邊。
「江曜,你只能是阿鎖的兄長。」
忠義侯不允兩人定親,要江曜為兄親自送姬時語出嫁。
他只配做姬時語的哥哥,眼見她嫁與旁的男人嗎?
江曜的心,徹底怒了。
「江大人,息怒,你千萬要息怒啊!」
眼看江曜抑制不住,於策安慌忙擺手,不停後退。
於策安是個惜命的,因而胡扯也要讓江曜相信自己:「我和姬小五清清白白,只是受侯爺託付,帶她外出嘗一嘗嶺西當地的吃食,對吧,央金?」
央金疑惑這一幕,但還是點頭。
江曜並未徹底息怒,他反抓住姬時語的手腕,力道之大,直接給她皓腕攥出了紅痕。
姬時語吃疼,不住地喊:「好疼。」
「回去。」
江曜執意。
他又來了強勁姿態,姬時語怒火滿滿,掙紮起來,「江曜,你放開我!」
「我說,回去。」
「我也說了,我不回!」
姬時語小臉寫滿不願,她一雙眼全然皆是抗拒之色,扯著手,便要他放手。
此生,江曜最受不得的便是姬時語的抗拒。
如炮竹被點燃,炸穿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