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中仁暗地給了常元忠好幾個眼神,豈料這人跟睜眼瞎似得,半分沒看見。
「那可不是啊?」
常元忠趕忙狗腿子應:「江大人最疼愛五小姐不是?如萍與如蕊又是五小姐的親姐姐。」
還好這回的馬屁常元忠是真拍到位了,江曜清冷的容貌綻了笑,他頷首應:「不錯,還要恭賀兩位姐夫的大喜之日。」
譚中仁和常元忠對視一眼。
兩位姐夫?
看來江大人是真心疼愛忠義侯府的五小姐,便是離了侯府,亦是拿自己當五小姐的兄長。
侯府門裡,舒氏引得何氏坐於主院上首,三老爺在側。
直到姬時河將兩位姑娘背至主院,姬如萍和姬如蕊的親娘李姨娘,悄悄在下側偷抹了眼淚。
何氏不忍心,開恩讓李姨娘站到她旁邊,受著親女的磕頭。
三房的姑娘們終是出嫁了。
府外一派喜氣洋洋,姬時成捧著一大兜子的鼓囊跑來尋姬時語,邊直呼:「五姐、五姐!我討了好些紅包啊,五姐,我偷偷分給你。」
姬時語忍俊不禁,手中被姬時成塞的快拿不下。
直起身,姬時語目送兩位姐姐上了花轎,正巧門外江曜舒長了身子,側首回望了過來。
數多人群已如過眼雲煙,江曜一雙狐狸眼凝起些許溫和的繾綣。
外頭都在傳江曜已回了楚王府,備受楚王和老楚王的關照,他雖是王府長公子的身份,但在外人眼中,與楚王世子並無分別。
是比江子墨受寵太多。
江曜高束烏髮,紫金色玉冠熠熠奪目,眼下的他既是京中的翹楚都督江大人,亦是楚王府遺落找回的公子。
姬時語等了六年,終親手將他送回本該屬於他的位子。
望著江曜如斯俊美的臉,紅火成團襯在他身後,可姬時語只看得見他。
她捨不得挪開眼。
很快,姬時語便看到江曜抬起了右手腕,寬大的衣袍大袖朝後一攏,他露出腕骨之上的粉色珠串。
江曜凝著姬時語,手腕一邊抬高,再低垂首,輕啄了一口珠串。
他、他、他,這和故意的逗弄她有何分別?
像在親她似得。
姬時語的耳尖霎時生起一派熱意。
那頭的江曜已是抬首,他輕啟薄唇,無聲的將話隔空傳遞給了姬時語。
他說:「等我。」
這話怎會不明白。
姬時語還未回話,手邊的姬時成不斷抓她的衣袖,驚訝了許多聲,「五姐五姐,你的臉好紅呀,是艷羨三姐四姐出嫁嗎?」
被姬時成無心之話當堂一說,姬時語小臉紅撲撲的,頓時手足無措。
「是呀,我羨慕了。」
「沒事的五姐,待你也有那一日,我一定努力和二哥一樣,背著你出嫁喔。」
姬時成拍拍小胸脯。
「好啊,那我就拜託成哥兒啦。」
姬時語已是避開了江曜的眼,笑著撫摸姬時成的腦袋。
舒氏在姬時語身後,是將她和江曜之間的眉目傳情看得一清二楚。
小女兒粉頸低垂,姬時語嘴上不肯承認之事,已在江曜出現的那一刻,寫在了臉上。
含羞帶怯的姑娘,只有心系那人,才會這般姿態。
現如今棒打鴛鴦,來得及嗎?
可會為時已晚?
舒氏心中的那道猜想成了真,她沉沉嘆息一口。
想到小女兒恐會心碎啜泣,到最後舒氏未語,轉身便離了主院。
這廂舒氏還在為姬時語犯了難,她一夜未眠,起身便想給嶺西的姬雄武寫信。
清晨楊嬤嬤卻來告知,是姬雄武又遞信來了,說他三日後便回抵京。
舒氏緩緩心神,這些時日她愁思過甚,額頭難受的厲害。
楊嬤嬤補道:「夫人,楚王府送來了請帖。」
舒氏一個大驚,她還以為是江曜有意上侯府求娶姬時語,抓來請帖一瞧,大為鬆口氣。
原來是江曜已上皇室玉牒,是為弘文帝聖口應許的皇冑,認祖歸了宗。
楚王大喜過望,當即便要在楚王府設宴,宴請京中各府,當著眾人面,為江曜正名。
十八年了,因楚王雙腿殘廢,他厭惡京中的流言蜚語,楚王府便就此閉門,再未招待客人。
如今楚王如此疼愛江曜,楚王妃便也不得不遵從楚王心意,為江曜擺宴下帖。
楚王府的請帖還相邀五小姐姬時語。
舒氏便重新打起了精神,親自領著姬時語,前往閉門已有十八年之久的楚王府。
……